月色如霜,遍洒光明顶的飞檐斗拱。沈逸之贴墙疾行。他循着韦一笑残留的血腥气,绕过七重回廊,终在一处雕着波斯纹样的房门前驻足。
房内烛火摇曳,映出个窈窕身影正在梳妆。娇嗔忽地传来:“小昭!让你拿的玉簪呢?”“小姐恕罪,奴婢这就去取。”软糯嗓音带着异域腔调,门扉轻启时,沈逸之已闪身藏入梁上阴影。
只见个蓝衫少女垂首退出,脚踝铁链在青砖上拖出细碎声响。她抬头刹那,月光正映在瓷白面容上——眉眼如画,眸中却凝着化不开的哀愁,可惜歪嘴斜面、身形驼背。
蓝衫少女正是奉紫杉龙王黛绮丝之命,为获光明左使杨逍之女——杨不悔信任,而乔装易容的小昭。
待杨不悔熄灯就寝,沈逸之如落叶般飘落,指尖金针轻挑门闩。他屏息掠过妆台,铜镜忽地映出某处异样:波斯地毯边缘的圣火纹,第三枚火焰竟比旁侧高出一线。
“果然在此。”沈逸之足尖轻碾,机括声闷响,整面妆镜缓缓移开,露出幽深暗道。他正要踏入。
“公子夜闯闺房,非君子所为。”小昭说道,声音却隐隐发颤。沈逸之轻笑,铜镜折射出二人身影:“紫杉龙王黛绮丝的爱女在此为婢,不知杨逍作何感想?”
话音未落,小昭浑身剧震。“你...你怎知...”“紫衫龙王当年为嫁韩千叶叛出明教,波斯总教一直在寻他。”
沈逸之转身,指尖轻点她耳后,“你面容虽经易容,但异域风味十足,且被杨逍父女所猜忌,戴着玄铁镣铐。你以为他们没有怀疑你吗?!”
小昭踉跄后退,泪珠在眼眶打转:“公子既要告发,何必多言?”
“恰恰相反。”
沈逸之轻语道,“我欲借密道取一物,姑娘若助我,事成后不仅赠你《乾坤大挪移》抄本,更可保你脱离枷锁,安然离开光明顶。”
小昭眸中闪过一丝挣扎,终是咬唇道:“公子,我该信你吗?”
“你混入明教是为盗取心法交差,而我只需借它疗伤。”沈逸之推开暗道石门,腐霉气息扑面而来,“各取所需,岂不两全?”
幽深甬道中,小昭已恢复本来面貌,果然是个异域美人。
她举着火折子在前引路,走了片刻,忽见三岔路口刻着波斯文。她轻抚石壁道:“这是阳教主设的‘三相谜’,需以乾坤大挪移或绝强内力破之。”
沈逸之却拔下束发玉簪,蘸着朱砂在墙上勾画:“乾三连,坤六断——何须蛮力?”玉簪点向震位卦象,机关齿轮应声转动,石门轰然洞开。
密室内,阳顶天的骸骨端坐石台,白骨五指紧攥一卷羊皮,膝前青石板上刻满血字。小昭俯身细看,惊呼道:“是阳教主的遗书!”
沈逸之凝目望去,但见字迹癫狂如爪:“余闭关参悟乾坤大挪移,然成昆那恶贼与夫人私通,竟在紧要关头闯入......气血逆冲,经脉尽断......望后来者诛此獠......”
“原来阳教主是遭人暗算!”小昭掩口轻叹,指尖划过“成昆”二字时微微发抖。
沈逸之取下骸骨掌中羊皮卷展开,划破手掌显出波斯文字,波斯文如蚯蚓扭曲。小昭凑近细辨,蹙眉道:“确是《乾坤大挪移》心法,但其中掺杂许多波斯密语,需逐句译解......”
沈逸之已盘坐运功,将羊皮卷铺展膝头:“请姑娘,念!”
“乾坤倒转,气走八脉......”小昭逐字翻译,忽顿住摇头:“这句不对,波斯语‘风雷’实指任督二脉交汇......”
秘籍所书均是运气使劲之法:“第一层悟性高者七年可成,……无进展,则不可再练……以防走火入魔……”
沈逸之胸前青黑掌印随口诀流转渐褪,东方不败那道梵天真气竟被乾坤二气裹挟,化作周天循环。
待小昭念完最后一句“挪移阴阳,破而后立”,他陡然睁眼,袖中脸色忽阴忽阳,阴阳变换几轮后,眉心显出赤色——乾坤大挪移六重,已成!
小昭惊道:“乾坤大挪移,不是要练很久吗,公子怎么这么快练完了!”
沈逸之笑道:“乾坤大挪移在于激发人体潜能,对于功力一般者当然需要循序渐进,但若已打通任督二脉之人,此功不过为借力打力、化解劲道的法门。”
沈逸之收功起身,将羊皮卷副本塞入她手中:“姑娘且去,莫教人发现踪迹。”
见小昭欲言又止,他轻笑补道:“放心,待我寻得杨左使拿到钥匙或者神兵利器,自会解开你的链铐,还有不要老苦着脸,人就不美了。”
小昭莞尔一笑,恢复伪装先行退出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