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马士伯爵有意,那朕便也实心相待。大伴去内帑取件珍宝赠与伯爵,以证我明哈情谊。”
见马士加路也答应了,朱由检心底也乐开花了,当即就命令王承恩赐宝。
听到这话,马士加路也便就躬身施礼答谢,并也从怀中拿出了一件王室珍宝回赠给朱由检。
“呵呵,马士伯爵客气了,既然你我有意相谈,那此事就烦请你与我朝的内阁司员张书缘张大人接洽吧。”
“多谢大明皇帝陛下,外臣退下后必如实回禀我皇。这接下来还请张大人多多与在下交谈。”
“定会如此。”
表面上宾客相欢,但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各有算计。
就拿方才达成的初步意向来说,那马士加路也肯定是心有不甘的,本以为会十拿九稳的吃住大明朝,进而让其割让广东数港,但没想到这半道里却杀出了个张书缘。
张书缘与朱由检也是心知肚明对方的想法,因为换做是他们,他们也不会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好商好量,因为,这个世界是由拳头说了算!
而张书缘他们的想法是,一定要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占据偏主导的地位,如若不然,那他大明就会错失这场殖民的列车了。
只要能跟他哈布斯堡王朝合作,那境内的庞大民力就能转化成源源不断的动力,进而起到推动大明改革的作用了。
马士加路也走了,而朝堂上旋即就刮起了一阵风暴,各部主事纷纷进言阻挡朱由检开海,而他们所用的理由还是那老掉牙的陈年旧调。
不是说域外国家没有大明繁华,就是说远洋耗资巨大易使国库崩溃,更有甚者又提起了日本海盗。
在他们很多人看来,东南沿海之所以时常闹倭乱,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大明在搞贸易,若没有了利益往来,那倭寇便就会去其他地方劫掠了。
当然,还有一个理由他们没说,而那个理由则是事关他们自身的产业了。
自嘉靖时期开始,大明东南一带便萌发出了资本主义萌芽,有许多的手工业工坊靠着走私海外发家致富,也有些人是偷偷行商于外海,在吕宋等地落地生根了……
而那些产业的幕后主人,自然是这浙党一域的官老爷了。
百官在阻挠,内阁与六部反倒静默异常,韩爌等人皆是在思考后面的朝局究竟该怎么搞好了。
就眼下来看,与域外贸易是最好的一个选择,但偏偏这个选择还跟他们有冲突,所以一时间他们就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这开海吧,他们的利益会受损,不开把朝堂实在是缺钱,而若是由于缺钱致使边镇哗变,那到时候还是得他们倒霉,毕竟皇帝又不会去安抚将士,烂摊子还是得麻烦他们到处跑。
说实在的,在原有的历史中,于去年七月就发生了两起兵变,而那两起兵变自然是蓟镇兵变和宁远兵变。
这要不是张书缘在山西和陕西搞了一大笔钱,朱由检又自作主张还了欠下的军饷,要不然这两镇还就真的哗变了。
据后世的史书记载,崇祯元年七月二十日,蓟门驻军因饥饿索饷鼓噪,焚抢火药引起爆炸,导致蓟门驻军多达七千余人反叛,后经过多方筹措粮饷,历时两个月才消弭掉这场祸事。
而宁远兵变,则是由辽宁宁远军中四川、湖广兵缺饷四个月以上,哗变规模达十三营,缚巡抚毕自肃、总兵官朱梅、通判张世荣、推官苏涵淳于谯楼上。八月初,袁崇焕与兵备副使郭广密谋,诱捕其首恶张正朝、张思顺,斩首十五人,才平定了兵变……
我们再说回来。
看着吵闹的朝堂,朱由检就想摔杯子说话了,可他还没动,就见张书缘走出来一躬身道。
“臣有事启奏。”
见张书缘出来了,百官皆是一愣,下意识就感觉他是来怼自己的,当即也跟着出列躬身启奏,而韩爌等人则是眯缝着眼看向了张书缘,就好似他们也准备好了反击。
“肃静,一个个的如此吵闹成何体统?既然张师傅有话要说,那便请张师傅道来,其余人等一个个臣奏。”
朱由检是皱着眉,隐在皇冠下的额头都深深皱出了纹路。
“是。”
“陛下,诸位朝公,张某有一言想说。”
“张师傅请讲。”
看了眼张书缘,朱由检便就知道小哥要发力了。
“我朝众所周知,海禁乃始于我太祖皇帝时期,然海禁固有好处,但弊处亦是不少。太祖时,国家孱弱百废待兴,又加之我朝严防海盗袭扰和外族的侵略,故此才实行海禁之策。然,时至今日,我朝与世界早已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我远的不说,就说眼下。我朝积弊各处都需要钱财,而诸位应该皆知那大宋,哪怕是末亡时期,国家收入都能达六千万贯钱,而其中自然少不了这远洋贸易。”
张书缘是站在人群之前侃侃而谈,在说话时还不忘给了朱由检一个安心的眼神。
“张大人,下官有一事不解。”
正当张书缘想继续往下说时,吏科右给事中许世荩便就站了出来。
“许事中请问。”
“方才张阁所言那宋朝岁入,但那大宋岁入颇丰,为何还会陷于亡国?据在下看来,与我朝而言钱财只是其一,人心才是我朝的重中之重呀,所以臣恳请陛下,这海禁还是勿要开的好,以免域外风俗扰了我华夏。”
许世荩是实心的说着,在他的眼里,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搞什么贸易,而是要安抚人心,毕竟眼下天灾肆虐,流民遍地,一个不好就会掀起大乱。
事实上,在原有的历史中,朱由检多次开海就是想通过贸易来给国家赚钱,但奈何历史中的百官全是如许世荩这般想法,至于钱财,那不是有老百姓呢嘛,没钱了就加派,实在不行了就滥发官钞,反正他大明是有万万人数,饿死那么几个也无所谓。
“呵呵,既然许中事提及宋朝灭亡,那我问你那大宋灭亡的根本你可知道?”
“这有何不知?那宋帝昏庸,内有奸臣,武备懈怠,有此种种想不灭亡都难。”
许世荩是站直了身子侃侃而谈,但他的话里却少了一句,那就是百官争斗。
没错,历朝历代的末期都少不了党争。
“只是如此?可在本阁看来,那宋朝之所以灭亡最重要原因是三点。一是那宋帝不明时局听信谗言杀了自家大将,二是那宋朝漠视百姓,贸易所赚钱财十分三四被侵吞一空,三是文强武弱,武官无心无誉,有此种种那宋朝岂能过活?”
“所以,本阁以为前朝教训我朝定要借鉴,况且许中事所言的安抚人心不一样也需要钱财?难不成要让百姓苦读圣贤之书?”
“你…你…”
许世荩是支支吾吾的,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反驳了,最终只憋出了几个你字。
“陛下,臣以为我朝眼下应当即刻开海,避免走上前朝老路!”
见许世荩没话说了,张书缘就赶忙向着朱由检一拜。
“张阁,老夫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由检刚想允诺,韩爌似乎是想好了什么,决定先反击一下张书缘了。
这姓张的若是有好办法能解决自己的矛盾,那就答应,若是没有,那就反对到死,反正这满朝文武休想抹除了他东林群贤的根本!
“阁老请讲。”
“张阁方才说了那么多,老夫以为极对,但有一问,张阁可能回应老夫?”
“阁老所问何事?”
“呵呵,张阁,既然开海,那势必会影响我东南一域,倘若贸易四起冲击我本土民生该当如何?难不成届时我朝再与那哈布斯堡来一次鱼死网破?而且,据老夫观察,那东南一域可有不少工坊,我朝难不成要收购那些坊市,致使商业崩毁,百姓无用?”
韩爌是摸着胡子,表面上是在为朝廷分忧,但实际上他说的却是自家的产业营生。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朝廷想要赚钱那就得施行大官坊计划,所有商业一律由朝廷掌管,只有这样朝廷才能赚到最多的钱。
“回禀阁老的话,开海是会影响我本土,但我朝可与哈布斯堡商定底线,如民生之物采购几许,我华夏珍品又出售哪些,总之这些都是可以谈的。至于冲击大的问题,那只能是采用倒逼之策,使坊市因市场变动而进步与海外商人竞争。”
“至于那漫漫坊市,下官以为可用管理之策,我朝不收民坊,可让其自行贸易,不过,想要与海外贸易须得经过我朝审核获取许可,而所得所获皆由他们自行分配,但每次出售的货物,须得按其价值之半数或三成向我朝上岁,有了这制约,那我朝就了源源不断的钱财。”
“当然,阁老或诸位想问,那倘若民商强官商弱怎么办。而下官的建议是放任,只要我大明的商品能够流向世界,那整个世界的财富都就会流向我大明了。而我朝官商只做兜底,平抑境内物价。而我朝百业官商皆可耕耘,如此就可避免商人贪心哄抬物价了。”
张书缘自信满满的回应,说的全是后世的那一套,至于韩爌的反驳,张书缘则是无所谓,也没有攻讦他,因为他这是要把所有人给拉到一条船上!
他就不相信,这满朝文武就不想赚钱,尤其是那浙党!
而随着此言一出,百官全都眼睛亮了起来,而韩爌更是忍不住的在心底叫好,眼神中更是在好奇他张书缘的脑子里究竟是装了什么,怎么会想出如此完美的方案。
说了这么多,而百官也被他这套先进的方案给折服了。
“好了,都勿要再言了。朕意已决,着内阁司员张书缘负责开海一事,大理寺、户部、工部全权配合!若谁敢误了此事,朕定斩不赦!”
“臣遵旨!”
见张书缘的方案完全,再加之皇帝都下了如此旨意,百官也就慢慢的没了声响。
“启奏陛下,臣还有一事。”
“哦?张师傅请讲。”
见张书缘还有话说,朱由检就不免的一愣。
“启奏陛下,臣以为若想要达成远洋贸易,我朝须得增设一司,而此司不粘朝堂政事,只专商业管理、洽谈开拓。”
“哦?那张师傅以为,此司地位几何?”
听到这话,朱由检就高兴的更厉害了。
“臣以为此司乃与我朝国运相当,故此,臣以为当列二品,直面御驾!”
张书缘想也不想就把这负责贸易的衙门,给提到了与六部等同的位置。
“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看了看张书缘,朱由检虽然很想直接同意,但他还是得要经过朝廷廷推。
“启奏陛下,臣以为张阁所奏无误。”
见有如此好事,温体仁便第一个站出来投了赞成票。
虽然此司不属于他户部的管辖,但有了此司那他的压力就会小上很多了,而且这衙门赚到的钱财那肯定是要流入他户部的,要不然这又如何作用到国内?
ps:明末的财政那可是一件头疼人的大事,所有官员都不想过久的担任户部尚书一职,因为这财政可是崩的一塌糊涂。
有了温体仁带头,紧接着六部中除了礼部以外则一律赞同,而至于内阁,则是在韩爌的扫了几眼后便就一致赞同通过了。
见人都通过了,张书缘与朱由检便就看向了司礼监秉笔李凤翔。
见此情景,李凤翔苦笑了一番便也就同意了,因为这满朝文武有一大半人都被张书缘给说服了,而且看皇帝的神色也是极为赞成此事。
“好,既然各部都同意,那朕便就为其取名为大明商业司,官居二品,主责一切对外贸易商户管理。最高司长为尚书职,下设左右正负侍郎四人,主事十人……”
朱由检一口气便照搬户部的编制给商业司上了编制。
“陛下圣明,我朝万年。”
见自己所提的计划又前进了一步,张书缘便立即带头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