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已感觉不到冰冷!感觉不到污秽!我的眼中只有星光中那个小小的身影!只有我的崽崽!
河水淹没口鼻的窒息感传来,我手脚并用,如同最笨拙却最执拗的游鱼,拼尽全力朝着那片星光、朝着我的孩子扑去!污秽的阴影在身边游弋,尖锐的嘶鸣在耳畔响起,但我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只有崽崽!
“娘亲——!”
星光之中,崽崽看着我如同扑火飞蛾般撞破护罩、在污浊中挣扎扑来的身影,星河之眸中最后一丝冰冷彻底崩塌!那点作为核心的星芒发出一声哀鸣般的嗡响,骤然熄灭!悬浮的星辰光轮如同碎裂的镜面,瞬间崩解成漫天细碎的星光,纷纷扬扬地洒落。
他小小的身体失去了星光的依托,如同折翼的雏鸟,直直地朝着下方那破裂的魔茧、朝着蜷缩在污秽浆液中的丫丫坠落!
“崽崽!”我肝胆俱裂,肺部如同火烧,手脚却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在污浊中奋力一蹬,猛地前扑!
噗通!
我重重地砸进了粘稠冰冷的魔茧污秽浆液之中!刺骨的寒意和令人作呕的亵渎气息瞬间包裹全身!但我毫不在意!我的手臂在浆液中疯狂地摸索、抓捞!
抓住了!
一只冰凉、瘦小、却无比熟悉的手腕!
紧接着,另一只小手也胡乱地抓住了我的衣襟,带着冰冷和微微的颤抖。
是崽崽!还有被他下意识紧紧护在怀里的、昏迷不醒的丫丫!
“抱紧了!”我嘶哑地吼着,肺部灌满了腥臭的浆液,意识开始模糊。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两个小小的身体死死地搂在怀里!一手一个!崽崽冰凉的小脸紧贴着我滚烫的颈窝,丫丫眉心那被压制的暗紫烙印传来微弱的搏动。
身后,是无数被短暂星辉震慑后、再次陷入狂暴的污秽生物发出的震天嘶吼!那腐烂巨兽的恐怖威压如同山岳般再次碾压而来!粘稠的河水裹挟着污秽的阴影,如同黑色的海啸,朝着我们吞噬而下!
完了……最后的力气耗尽……带着两个孩子……逃不掉了……
就在绝望的黑暗即将彻底吞噬意识的刹那——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空间波动,从我识海深处那沉寂如死灰的空间石碑上传来!并非石碑苏醒,而是……它残留的最后一丝锚定之力,感应到了极其强烈的空间坐标牵引!而牵引的源头……正是紧贴着我颈窝的崽崽!
崽崽身上,那件月白袍的领口内侧,一个极其微小、却复杂玄奥到极致的星辰符文,正散发出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银辉!这银辉与空间石碑的锚定之力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一股微弱却精准的吸力瞬间传来!
眼前的空间猛地扭曲、旋转!
噗通!
没有惊天动地的水声,只有沉闷的落地声。
冰冷、粘稠、令人窒息的污秽河水消失了。
震耳欲聋的怪物嘶吼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带着铁锈和腐朽水汽的、冰冷的空气。还有脚下湿滑的、布满青黑色苔藓的岩石触感。
我重重地摔倒在地,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前发黑,胸腔剧痛,呛咳出带着腥味的河水。但我顾不上自己,双臂依旧死死地、如同焊铸般紧紧搂着怀里的两个孩子!
“夫人?!”
“小姐?!”
“是夫人!还有……孩子?!”
王石头和小月惊骇狂喜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我艰难地抬起头,视线模糊。映入眼帘的,是王石头那张布满血污和震惊的独眼,是小月煞白却狂喜的脸,是依旧昏迷躺在灵液池边缘、但伤口污秽被压制的赵铁柱。
还有……我身下这片嶙峋的怪石地面,远处那条浑浊的暗绿色河流,以及头顶那铅灰色的、压抑的天穹。
我们……回来了!回到了跳入河底前藏身的乱石区!
是崽崽!是崽崽身上那个星辰符文!在最后关头,与空间石碑的锚定产生共鸣,强行发动了一次超短距离的空间挪移!将我们从污秽炼狱的中心,拉回了这相对安全的岸边!
“咳咳……崽……崽崽……”我剧烈地咳嗽着,手臂却丝毫不敢放松,低头看向怀里。
崽崽小小的身体蜷缩着,月白袍沾染了污秽的暗紫浆液,变得黯淡。他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脆弱地覆盖着,精致的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那件袍子领口内侧,那枚玄奥的星辰符文,光芒彻底熄灭。
而另一边,丫丫依旧昏迷,眉心那轮暗紫污染的烙印虽然被崽崽最后爆发的星光强行压制,不再剧烈搏动吸引污秽,却依旧如同跗骨之蛆般盘踞着,散发着冰冷不祥的气息。
“崽崽……丫丫……”我颤抖着手,抚摸着两个孩子冰凉的脸颊,巨大的后怕和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同两股洪流在胸腔内激烈冲撞,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夫人!您受伤了!快!灵液!”小月扑过来,手忙脚乱地想要查看我的伤势,又看向我怀里的两个孩子,眼泪也掉了下来。
“小姐没事!只是吓着了!”小月紧紧抱着同样被挪移出来、此刻正茫然看着崽崽和丫丫的小杏儿。
王石头则警惕地守在旁边,独眼死死盯着远处翻涌的河面,手中紧握着锋利的灵石碎片。
我挣扎着坐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崽崽和丫丫平放在相对干燥的岩石上。看着崽崽苍白昏迷的小脸,这段时日分离的辛酸、河底绝境的恐惧、此刻拥他入怀的真实……无数情绪翻涌,最终化为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冰凉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