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明的唇边噙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那双盛满魅气的桃花眼一开一合，透露着算计的意味。
“还不算太笨。”
他屈指，轻叩自己的额头。
“明昭是首领的心腹大患，此时又恰逢我重伤于他。”
“正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斩草除根之机。若你能趁此机会替首领解决此人，必将在她心头争取一席之地。”
剑照霜皱眉，思忖灭明所言的可行性。
沉默良久后，他抬头，狐疑的扫了灭明一眼。
“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亲自去？而且，你凭什么帮我？”
该不会又在算计自己吧。
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灭明，剑照霜心底恶寒一片。
这人的心眼比筛子还多，自己还得小心为上，多多揣测研究他的心思才是。
灭明似乎早就料到剑照霜会言道此话，笑意更甚，竟然难得的摆出耐心的态度，温和开口。
“你想，我现在受了伤，又方才亲近过统领。”
“于现在的你而言，要杀要剐，都不过是你一念之间。”
“我再不建言献策的讨好你，如何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这——
听起来倒是有些道理。
但因着被灭明算计坑害过太多次，剑照霜仍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
他闷闷问了句。
“那你若是再骗我可怎么办？”
灭明挑眉，一脸：你的脑子是做什么用的？的表情。
剑照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软乎乎的毛耳朵轻轻颤了颤。
灭明长叹一声，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你想，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脑力的干预都是无效的。”
“说句不好听的，凭借你的武功，若是我算计了你，要被你斩于剑下，不是比吹灰还简单吗。”
这倒是。
没察觉出来灭明话里的明褒暗贬，剑照霜点点头。
“你说，我若杀了明昭和，首领真的能对我高看几分？”
.......
怎么说来说去都是这个问题。
重复的问题，他刚才不是已经回答了好几次吗？
罢了罢了，成大事者，先行忍忍吧。
灭明深吸口气，强压烦躁的点点头。
如此你来我往好一会，剑照霜才乖巧地点点头，提剑飞身而去。
看着眼前人的身影逐渐淡去，灭明冷笑一声。
那双原本还闪烁着漂亮光影的眸子几乎在顷刻间彻底暗了下去。
“蠢货就是蠢货。”
次日。
岁雪是被人摇醒的。
入目是灭明担忧的眼神。
岁雪一怔，下意识在房中寻找万山寒的身影。
好在，洞壁之侧，青衫依旧。
灭明垂首，略微凑近，说出了两个还不如让岁雪蒙头重新睡的话。
“跑吧。”
她一怔。
“剑照霜私自刺杀明昭，引明家动荡。”
“眼下，明家人已然打着抓刺客的名号率人攻打来了。”
抓刺客？
岁雪被吓了个激灵，猛地从榻上惊起。
看了眼洞口外，只见各种重甲狐兵熙熙攘攘的涌现在外。
为首的那人，一身红衣，妖艳如火。
竟然是辛单衣。
不消片刻，岁雪就明了了事情的关键。
其实整个过程很简单。
剑照霜刺杀明昭，引起混乱。
作为明家现有的唯一能够发号施令的主事人，辛单衣。
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政局混乱的时候，浑水摸鱼，打着抓刺客的幌子，实则发动政变。
铲除异己的时候，只需要冠以其一个“与刺客有染的名号”，当场诛杀，也未尝不可。
也就是说，现在别说剑照霜。
如岁雪，万山寒这等早就和辛单衣结下仇怨的人，也极大可能在这场政变之中，被污蔑成刺客乱党，当场诛杀。
手握整个狐族兵力、人心的辛单衣，绝不可能错失，能够轻而易举的登临大宝的机会。
当务之急，只有两条路。
要么，逃离狐族部落，转而扶持自己的势力，和辛单衣正面对峙。
要么，死在这里。
至于剑照霜。
刺杀明昭？
他好端端的，去刺杀明昭做什么。
岁雪眉头微蹙。
肩膀被人温柔的拍了拍。
比起岁雪的震惊，万山寒则表现得要淡定许多。
他淡淡瞥了灭明一眼，掐指算了算，没有言语。
岁雪来不及去思考剑照霜刺杀明昭的原因，因为此时，耳畔周边已然传来大批类似于兵马朝此赶来的声音。
肩膀处传来万山寒微凉的掌心温度。
“首领，当务之急，是先行撤离才是。”
“毕竟我等理亏，无力同他们正面对峙。”
说罢，他伸手轻轻抽了抽岁雪的胳膊。
她敛眉，眸光下意识扫了眼此时正故作无辜，抱臂看她的灭明。
“是不是你。”
没有疑问，只有陈述。
灭明微微启唇，有些委屈的耷拉长睫。
“首领这是怎么了？何以突然质问于臣？”
岁雪一把拽住他的手，深吸口气，压下情绪。
“给我个理由。”
“你是想借此机会让我怨恨上剑照霜，借机离间？”
“还是说，调虎离山，把我们一干人等全部引离狐族部落大本营？”
“灭明，有时候我真猜不透你在想什么。”
灭明挑眉，顺势长臂一卷，将她圈在怀里。
“想不通就别想了啊。”
“跟着我的节奏走，不好么。”
不好，一点都不好。
岁雪从来不是那种随波逐流的人。
在未知的情况下，被他人牵着鼻子走，只会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再有下次，我不会留情。”
凤眼一凛，岁雪冷冷睨了灭明一眼，而后转身牵着万山寒的胳膊走了。
大片大片的血腥味。
一出山洞，目光所及之处，即为尸山血海。
距离上次蛇狐大战后，岁雪已经许久没有看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她压下胃中的反呕感，拽起万山寒的手腕，从小路潜出。
也不管身后的灭明是怎样阴沉的脸色。
三人就这么各怀心事，沿着小路潜逃而出。
“朝东还是朝西。”
一行人来到岔路口。
万山寒苍白的面色染上薄红，但语气依旧微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也就只能逃离狐族部落，我等才有一线生机。”
灭明笑了，幽幽道。
“除了狐族部落，我们还与谁相熟呢。”
说罢，他看了眼蛇族部落的方向。
“真是好难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