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留下血迹线索,等着我追上你?”
看着蜷缩在树丛之中的那抹突兀的血影,岁雪抱臂,歪头问道。
草丛间传来他低低的笑声。
“统领既然知道,那又何必来?”
“怎得不去照顾那面瘫去?”
岁雪勾唇,步步朝他走近,蹲下看他。
“可是,你也需要照顾啊。”
灭明眸色微滞。
而后冷哼一声,呛了回去。
“臣这等残忍之人,又哪里能奢求统领的照顾。”
岁雪翻了个白眼,懒得同他扯皮,摊手朝他。
“手给我。”
灭明冷笑一声,脸色不太好看,阴阳怪气。
“臣是首领照顾的第几个男人啊。”
他嘴上冷嘲热讽的出言刺她,手却非常诚实的搭在岁雪的掌心上。
甚至还故作无异的反手握住她,攥的比主动伸手的当事人还紧。
“第九十九个。”
岁雪也毫不留情的呛声回去。
而后拉起他,将他靠在自己怀里。
灭明挑眉,似笑非笑道。
“臣有洁癖。”
“才不要靠在一个此前调戏过九十八个男人的女子怀里。”
说完,他脑袋蹭了蹭,在岁雪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心安理得的躺下了。
岁雪嘴角抽搐。
嫌弃的话,有种别窝在她怀里啊。
她叹息一声,但手上替他解开衣领的动作愈发温柔。
撩开一角,岁雪呼吸微乱,动作停滞下来。
好多伤。
难以用任何言语去形容她的震惊。
她实在想象不到,是对自己有多狠的人,才会这般面不改色的顶着快死的伤口,大杀四方。
指尖轻抚过血痕。
滴滴血珠从伤口跳出,缠绕在她指腹。
岁雪叹息一声,替他处理伤口的动作不自觉温柔起来。
“会哭会叫的孩子才会有糖吃。”
言下之意就是讽刺他平日里太过装强,不懂得示弱。
那人闻言,轻描淡写的堵了一句。
“于臣而言,又争又抢,又哭又闹,也不会有人给臣好脸色。”
岁雪喉头一噎,无言以对。
只是沉默着替他处理好伤口。
细心包扎过后,岁雪将他放在一旁,正准备起身。
却见他轻笑一声,翻身展臂把她的腰身环住。
“来都来了,不多待一会再走吗。”
“或是说,赶着回去看那个半死不活的面瘫?”
“又或者是,嫌我太过残忍?”
灭明故作轻佻的说出残忍二字,目光却自始自终都盯着岁雪的瞳仁,观测表情。
岁雪叹息一声。
“你之所以手段残忍的虐杀明家甲士,不过是因为受伤太多,快要撑不下去。”
“想要通过残忍的手段去威慑不安分的众兵罢了。”
灭明不语,只是轻笑一声,算是默认。
此夜,月凉如水。
看着草丛上精致绝伦的侧脸,岁雪还是忍不住说出困扰自己良久的疑问。
“你不是很恨我么。”
不是厌恶她至极,觉得她占据了自己心上人的躯壳,巴不得把她处决了吗。
灭明眸色微沉。
“那你呢,你就不恨我吗?”
“我算计你的那些种种,甚至差点要了你的命。”
“所谓前仇往事,你就不恨我了吗。”
岁雪一怔。
“既然恨我,又为什么要救我。”
二人总是在这些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默契,几乎是同时问出这句话,异口同声。
而后都默契的陷入沉默。
“我只是觉得,凭你的手段,要杀我是很轻易的事情。”
但是屡屡刻意绕开自己。
狠辣果决如他,如果真的要对自己起杀心,岁雪自然不会这么轻松的活着。
何况乎,他方才还救了自己。
听闻岁雪所言,灭明轻挑眉,笑意愈甚。
“像臣这等弑父杀亲的人,做些什么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都不奇怪。”
“救统领也好,明知恨你但却又放过你也好。”
“全都是一个疯子的随心所欲,仅此而已。”
说罢,他脑袋往岁雪怀里钻了钻。
“首领可不要误会啊。”
误会?
那往自己怀里钻算什么回事。
岁雪眸色微冷,捏了捏怀中人的耳朵。
“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还不愿意和我说心里话。”
“既然你这么不坦诚,那我还是早点去回应万山寒的告白吧。”
毕竟时间要花在值得的人身上。
岁雪说罢,作势将怀里的人放在地上。
感受到身下温软松开,灭明敛眸,伸手轻飘飘的握住岁雪的手腕,将她反手拉了回来。
顺势扣住她的腰肢,将整个人都环抱怀中。
“统领还没回答臣的问题。”
声色幽冷,却又好听至极。
“您如何看待臣这样的人?嗯?”
岁雪一怔,而后想起他说的是弑父一事。
奇怪的是,对于灭明许久没有亲近她,但却今日猛然主动扯她入怀这种突兀之举,她却并没有多抗拒。
反而是觉得,心头多了些安全感。
“弑父那件事?”
岁雪怔住,而后将心底话说了出来。
“我道德水平没有万山寒那么高。”
“我只是觉得,换做是我,面临和你同样的局面,不会做的比你好。”
抱她的人身体骤然一僵。
岁雪说的话,和八岁那年他听到的话一样。
但是不同的是。
当年那句话,是“岁雪”在父亲统领的引导之下,说出的违心之举。
而怀中这个人,说的确是心里话。
心跳微不可查的漏了一拍。
接着又是一拍,再一拍。
咩名的心跳声不可控制的越来越快,透过岁雪的的脊背,让她也能感受到,近乎于同频的节奏。
“臣冒昧的打探一句。”
身后人轻飘飘道。
岁雪嗯了一声。
“您答应万山寒的告白了吗。”
岁雪愣住。
答应与否……
怎么说呢,穿进来的这本书本就是个Np文,攻略任务就是把所有男主全部收入囊中。
所以按照剧情发展。
“应该会答应吧。”
岁雪实话实说。
话音方落,她就感觉自己被身后人抱得更紧了。
“怎么,喜欢他?”
岁雪喉头一滚,直觉告诉她,这个问题很重要,但也很难回。
也许是察觉到怀里人情绪的异样,灭明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唇落至她耳畔附近。
温热的呼吸像羽毛一样滑过她耳廓,酥酥麻麻。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的话,那臣换个问法。”
“喜不喜欢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