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信刚钻进那道混着 “拥有就是幸福” 的执念与 “无求便是自在” 的禅语的漩涡，就被一堆房产证和空布袋埋到腰腹。右手攥着的《生死观照录》正和某 “极简主义大师” 的《断舍离圣经》缠成死结，挣扎时书里掉出的 “第三十九章第四十一节” 飘到脚边 —— 纸上 “有无相生” 四个字被人用墨笔涂改成 “物质即幸福”，旁边还画着个堆满金银珠宝的守财奴，手里举着 “空即是穷” 的标语牌，脚下踩着被撕碎的《心经》竹简。
“这地方的有无熵比昼夜广场的生死混乱还离谱！” 乱信扒开粘在袖口的奢侈品吊牌，指着前方闹哄哄的人群直咋舌，“你看那穿阿玛尼的理财顾问，在宣讲会上说‘我这基金年化收益 30%，让你财富自由不是梦’，实际是用新投资者的钱支付旧投资者的收益，客户质疑兑付延迟，他把区块链白皮书往投影幕上一摔‘你们懂什么叫去中心化金融的流动性挖矿’，转头对操盘手说‘把那批 St 股票当 “价值洼地成长股” 卖，就说是巴菲特的持仓组合，K 线图上的 “连续跌停” 改成 “洗盘吸筹”，用 pS 软件伪造机构调研记录，备注写成 “高盛独家研报推荐”’；隔壁艺术区更绝，画家把空白画布标价百万，说‘这是极简主义的巅峰之作，留白即万象’，收藏家要求退货，他把画框往艺术评论集上一砸‘你们懂什么叫现代艺术的哲学表达’，市场监管局检查时，他掏出艺术品鉴定证书‘你看这章盖得比故宫院长的私印还考究，绝对符合美学价值标准’，结果被查出用打印机批量复制自己的签名，他抱着画筒哭‘我爷爷是徐悲鸿的弟子，这笔触是中央美院的教学范本，马上要编入艺术鉴赏词典了’，被查封工作室时他对着画廊喊‘我这是被资本打压，他们的艺术品全是洗钱工具’，转头就教唆策展人‘晚上去给竞争对手的作品泼墨，就说是行为艺术，让他们的画一文不值’！”
话音未落，虚实广场中央那台 “占有计量仪” 与 “空无监测器” 的融合装置突然发出主板烧毁的爆鸣声，生死绞缠带残留的能量裹着存款证明和出家剃度照，在空中拧成道 “有无绞缠带”：左边飘着带元宝的 “有” 字锦囊，右边悬着带空碗的 “无” 字木钵，带起的气流把昼夜架起的生死相济桥吹得像条被欲望扯断的金链。
“快把那台老式天平拖过来！” 昼夜的青铜昼夜秤突然发出秤杆弯曲的脆响，秤盘上的豪车钥匙和禅修坐垫开始互相撞击，“这绞缠带在篡改有无逻辑 —— 你看桥栏杆上的标语，上午还是‘虚实相济’，现在直接改成‘空即是傻’！”
话没说完，裂开的地砖缝里冒出串带着铜臭与檀香混合气味的气泡，泡里钻出来个拎着 “有无悟道仪” 的老和尚。他穿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僧袍，左胸别着枚 “虚实不二” 徽章，一半是刻着 “有” 字的聚宝盆，一半是画着 “无” 字的明月图，中间用根棉线拴着枚 “禅” 字木鱼。最醒目的是他手里的仪器，左边显示屏跳着资产总值，右边滚着心灵自由度，中间的 “有无平衡点” 正像个被购物车和功德箱拉扯的香客似的忽高忽低。
“你们踩碎的是 2025 年某‘拜金女’的购物清单，背面粘着她的信用卡账单。” 老和尚突然按住乱信挥舞的手臂，用念珠指着地面 —— 原本平整的地砖竟浮现出淡金色的有无流转图，“瞧见没？这地面上的线在互相吞噬：某网红为炫耀财富，贷款买私人飞机，说‘这是成功人士的标配’，结果因无力偿还停在机场生锈，她对着机翼喊‘这是限量版收藏，升值空间无限’；某苦行僧托钵云游三十年，说‘一钵足以盛日月，何需万贯缠身’，信众要给他建寺庙，他指着山间明月‘你看这清风明月不要钱，却比任何宫殿都宽广’，现在他的修行日记成了畅销书，说‘真正的富有在于心无挂碍’！”
乱信突然指着有无绞缠带中心：“那团金雾里有个会自己开合的宝盒！” 果然，雾中悬着个双层宝盒，外层刻着 “金玉满堂” 的篆字，内层写着 “一无所有” 的隶书，盒锁上缠着 “有无相生” 的红绳却打了死结，夹层里藏着张 “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的字条，被人用马克笔涂得只剩个 “钱” 字。
“典型的有无认知失调症。” 悟道师从僧袍口袋掏出副牛角眼镜，往鼻梁上一架，点开悟道仪的投影功能 —— 左边画面里，某老板为炫富，在办公室装纯金马桶，说 “这是实力的象征”，结果因偷税漏税被查，他对着金马桶喊 “这是企业文化的物质载体”；右边画面中，某支教老师放弃城市高薪，说 “孩子们的笑容比任何工资都珍贵”，村民们说 “他的精神财富比首富还多”，现在他的学生遍布各地，说 “老师教会我们什么是真正的富有”。黑色能量从两个画面里渗出来，在生死相济桥上凝成层黏糊糊的东西，凑近一看竟是凝固的金粉和墨汁的混合物。
“给你看个新鲜的。” 悟道师突然调出组数据，左边柱状图显示某 “囤物狂”，五年内买了三十个名牌包，说 “这是对自己的犒赏”，结果因房贷逾期被银行起诉，她把包摆成墙 “这些都是我的底气”；右边饼图里，某老工匠一生专注做一把好刀，说 “够用就好，多了是负担”，徒弟劝他扩大生产，他指着刀刃 “你看这钢火，千锤百炼才成器，贪多只会粗制滥造”，现在他的刀成了收藏界的珍品，说 “有而不贪，无而不困，才是自在”。“这叫‘有无颠倒’，就像把占有当充实，把简约当贫瘠，要么被物质裹挟窒息，要么因豁达赢得自由，最后不是在杂物堆里觉醒，就是在空寂中丰盈” 他突然把有无悟道仪往地上一顿，周围乱飞的购物小票顿时落了地，“解决这问题得用‘虚实相济法’，老祖宗早就懂 —— 范蠡三聚三散成商圣（有中知无），石崇富可敌国终身死（无中不知足），有时不骄纵，无时不怨怼，别总被物欲牵着走。”
这时，个穿西装的 “财富导师” 举着《金钱统治世界》冲过来，书上 “知足不辱，知止不殆” 被荧光笔涂成块金斑，他唾沫横飞地说 “我教你如何用杠杆撬动宇宙级财富”，结果因非法集资被判入狱，在法庭上还喊 “这是财富自由的必由之路”；话音刚落，个穿布鞋的老茶农抱着《茶经》挤进来，说 “茶多了苦涩，水多了寡淡，有无像泡茶，浓淡要相宜”，他每年只采一季春茶，说 “留三分给自然，才能年年有茶喝”，茶商出高价包圆，他指着茶树 “你看这被虫咬过的芽头，泡出的茶才有野趣，全采了反而没味道”，现在他的茶成了茶博会的特等品，说 “有舍才有得，无求便自在”。
悟道师突然笑了，从布袋里倒出《道德经》和一串佛珠，在地上摆出个八卦阵：“导师你这叫‘有而不悟’，就像捧着金碗讨饭，看着富有，实则贫瘠；老哥你这叫‘有无相生’，把心性当根本，看着简约，实际丰盈，图啥学那些贪得无厌的？” 他用佛珠敲了敲两人的宝贝，“这俩加起来，就是绞缠带的能量源。”
乱信突然被脚边的东西绊了个趔趄，低头发现是本《亿万富翁速成手册》，封面上用烫金大字写着 “如何快速拥有一切”，里面夹着某白领的 “醒悟日记”：“第一天：买名牌衣服；第二天：刷信用卡买车；第三天：发现自己成了卡奴”，最后一页写着 “原来我被物质绑架了”。悟道师踢了踢那本书：“这叫‘有无分裂症’，把外在当内在，把表象当本质，最后不是在攀比中崩溃，就是在觉悟后释然”。
正说着，有无绞缠带突然甩出道金黑色光带，把悟道仪的屏幕砸出蛛网纹。众人只见屏幕上的有无曲线突然打成死结，现实中某明星为维持人设，贷款买豪宅，结果被拍到在便利店买打折面包，说 “这是体验生活”，粉丝掉了千万，他对着镜头哭 “我只是想给大家一个完美的形象”；隔壁社区拾荒老人，把捡垃圾的钱捐给贫困学生，说 “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帮人就好”，现在他的事迹被报道，说 “他的贫穷里藏着富有的灵魂”。
“该亮真本事了。” 悟道师突然扯开僧袍扣子，露出里面印着 “有无相生” 的汗衫，从怀里掏出本《金刚经》和一个空碗，“《金刚经》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无中见有），《史记》载陶朱公‘十九年之中三致千金，再分散与贫交疏昆弟’（有中知无）—— 看见没？这才叫有无相生，不是靠物质证明价值，也不是因匮乏放弃生活。”
他把空碗往空中一抛，碗口化作无数个小天平，在空中连成道有无相济桥。奇妙的是，绞缠带里的锦囊和木钵碰到这道桥，突然变得温顺起来，像两个配合默契的伙伴，有时不炫耀，无时不气馁，乖乖地围着有无平衡点转圈。
“记住喽，” 悟道师把有无悟道仪塞进乱信手里，“有时想想‘会不会成为负担’，无时琢磨‘有没有丢失本心’。就像老农民种地，既要收获粮食（有），也要留足种子（无），从没听说过只收不种能持续，或是因没存粮就不耕耘的。”
乱信刚接过仪器，就听见远处传来争吵声。扭头一看，某女孩为买最新款手机，借遍网贷，说 “大家都有我不能没有”，结果被催收逼得不敢回家，她说 “我错了”；隔壁社区图书馆，志愿者们把自己的书捐出来共享，说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现在成了 “共享文化示范点”，读者说 “这里的书虽然不是自己的，但收获的知识是自己的”。
“那是‘真与假’遗址的方向。” 老和尚眯起眼睛，指了指天边的漩涡，“听说那儿的人，要么把虚伪当智慧，说假话脸不红还说‘这是情商高’；要么把直爽当愚蠢，说真话得罪人还说‘我这是实在’，比拎不清有无的还拧巴。”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本《有无悟道录》扔给乱信，“拿着，下次遇到把‘囤积’和‘空无’当能耐的，翻第四十章第四十二节。”
乱信接住书时，发现扉页夹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有与无如同光影，有是光的明亮，无是影的深邃，相辅相成方得圆满。” 正想问问啥意思，悟道师已经背着布袋钻进了人群，背影很快消失在恢复秩序的虚实广场里 —— 此刻某集市，有人在挑选心仪的物品，有人在捐赠闲置的东西，讨价还价声与感谢声交织成和谐的乐章，没人因有无争吵，只有对生活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