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二字一出口!
嗡!
一股无形的寒意瞬间笼罩了整个观景台!仿佛有太古凶兽睁开了猩红的眼眸!
只见刚才还姿态各异、轻松惬意的秦川、云上邪、烈阳、乃至正在讲段子的清虚,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猛地一扯,动作整齐划一得令人发指,“唰”地一下,瞬间平移到了观景台的两侧边缘!
动作之快,在原地留下了几道模糊的残影。秦川脸上那点客套的微笑僵住了,云上邪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烈阳的嘴角抽搐,清虚更是夸张地捂住了眼睛,一副“完了完了要出大事”的表情。
所有人的眼神里,都透着一股子深入骨髓的——惊恐!
郑元禄脸上的笑容还没完全展开,就僵在了那里。他脑子里“嗡”的一声,还没琢磨透这“前辈”二字有何不妥,一股沛然莫御的危机感骤然降临!
说时迟那时快!
根本不给这位符箓宗师任何反应的机会,甚至连掐诀念咒的时间都没有!只见躺在豪华躺椅上,原本慵懒如波斯猫的秦朵,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那白皙如玉的纤纤素手,对着郑元禄的方向,凌空那么轻轻一抓,一抡!
轰!
空气中骤然凝结出一根足有水桶粗、金光灿灿、上面还缭绕着神秘符文、凝若实质的——法力大棒! 这根大棒出现得毫无征兆,带着一股子“管你什么宗师掌门,先撂倒再说”的蛮横霸道,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无比、力道拿捏得妙到毫巅地——
“duang!!!”
一声闷响,如同敲在了千年古钟上,却又带着点熟透西瓜被拍裂的清脆感。
郑元禄这位仙风道骨的老前辈,连哼都没哼一声,整个人就像被洪荒巨兽用脚底板踹飞的石子儿,直挺挺地、干脆利落地拍在了观景台那价值不菲的防滑地砖上!
道袍凌乱,发髻歪斜,长胡子糊了一脸,眼神里充满了宇宙级的懵逼——我是谁?我在哪?刚才发生了什么?这棒子……它讲不讲武德?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秦朵“噌”地从躺椅上弹了起来,速度快得在原地留下一个淡淡的虚影。她俏脸含煞,银牙紧咬,那双漂亮的异色瞳里燃烧着被“前辈”二字点燃的熊熊怒火!她一步就跨到了还处于“我是谁”状态的郑元禄身边,抬脚就踹!
“前辈?!叫我前辈!!”
“砰!”一脚踹在郑元禄刚想抬起的胳膊上。
“你才是前辈!你全家都是前辈!!” 秦朵边打边骂,动作快如疾风骤雨,那法力大棒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雨点般的拳脚。虽然每一击都蕴含着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力量,但诡异的是,脚下的地砖连一丝裂痕都没有,力量被完美地约束,只作用在郑元禄那可怜的老骨头和道袍上。
“没看见本姑娘风华正茂、国色天香么?!眼珠子长头顶上啦?!”
“啪!”一个响亮的脑瓜崩弹在郑元禄光洁的额头上。
“知道本姑娘的厉害就叫声老大!再不济你叫声‘道友’也没事!”
“噗!”一脚轻轻(相对而言)蹬在郑元禄试图格挡的小臂上,把他蹬得又往后滑了半尺。
“比不过本姑娘就叫前辈?!你什么意思嘛?!是不是内涵我年纪大?!找打!!” 秦朵越说越气,下手……呃,下脚也越发“有节奏感”。
“哎哟!哎哟喂!别……别打!老……老大!老大!!” 郑元禄堂堂符箓宗师,此刻毫无形象地抱头鼠窜(虽然被无形气机锁定根本窜不动),只能蜷缩成一团,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我错了!我真错了!老大!老大手下留情啊!贫道……不,小弟有眼不识泰山!老大息怒!息怒啊!!”
观景台两侧,秦川等人看得眼皮直跳,嘴角疯狂抽搐。清虚大师兄更是小声嘀咕:“啧啧,郑掌门这顿打挨得……真叫一个瓷实!你说他没事儿瞎叫什么前辈呢?秦朵老大那脸,嫩得能掐出水来,叫仙子都嫌把人叫老了!”
直到郑元禄那声情真意切的“老大”喊出来,秦朵才意犹未尽地收了手。她拍了拍手,仿佛掸掉什么不存在的灰尘,又狠狠瞪了地上狼狈不堪的老头儿一眼,这才哼了一声,扭着盈盈一握的腰肢,施施然走回她的躺椅,重新慵懒地躺下,继续欣赏武当山那被云雾半遮半掩的夜景,仿佛刚才的暴力事件跟她毫无关系。
郑元禄这才敢颤巍巍地爬起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一部分是羞的,一部分是刚才在地上蹭的),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凌乱不堪、沾满脚印的道袍,试图找回一点仙风道骨的感觉,可惜那歪斜的发髻和糊在脸上的胡子,让他看起来更像刚被十八级台风刮过的稻草人。
——
秦川强忍着笑意,努力板着脸,走上前,拱手道:“郑掌门,您……没事吧?怒江一别,甚是想念。” 这问候,此刻听起来多少有点黑色幽默。
“哈哈……咳咳……” 郑元禄干笑两声,又忍不住咳嗽了几下,倒真是个豁达性子,被当众暴打一顿居然没恼羞成怒,反而乐呵呵地拍了拍道袍上的灰,“无妨无妨,秦宗主客气了。贫道……呃,我这把老骨头还经得住几下。说起来,当日怒江之上,秦宗主你被那三大邪将联手打入江心,那漩涡卷得跟太古凶兽的喉咙似的,可把贫道……咳,可把我给吓坏了!以为龙吟宗要换宗主了呢!”
提及怒江血战,秦川、烈阳、云上邪脸上的表情都凝重了几分。那场与三大邪将的生死搏杀,险象环生,至今想来犹自心惊。烈阳握了握拳,指节发出轻微的爆响;云上邪眼中寒芒一闪;秦川则轻轻叹了口气,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刺骨的江水和邪将临死反扑的凶戾。
闲扯几句惊险过往,气氛稍微缓和。郑元禄捋了捋好不容易扶正的长须,正了正神色,也不绕弯子:“秦宗主,龙吟宗近年来蒸蒸日上,与各大修真势力结盟,声势如日中天。这树大招风啊,难免惹来些红眼病,心里头酸溜溜的家伙。这次周天大醮,贵派恐怕会遇到不少‘热情’的问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秦川几人,“若是贵派的云中岳、裂苍穹、萧远峰三位殿主在此坐镇,或许能够省去不少麻烦,可惜……”
牧元境!这三个字本身就代表着修真界的顶尖战力,跺跺脚修真界都要抖三抖的存在。修真界都知道龙吟宗吸纳了云霄秘境三大家族,而三家至强者皆为牧元境!
秦川闻言,嘴角却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七分自信,三分狡黠。他微微侧身,目光投向躺椅上那位正懒洋洋剥着灵果的秦朵:“郑掌门,您看我这位朋友……如何?”
郑元禄顺着秦川的目光看去,正对上秦朵那双似笑非笑、带着点戏谑的蓝色美瞳。他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讪讪笑道:“咳咳……这位老……老大的实力,那自然是通天彻地,深不可测!少说也是牧元境九阶巅峰,甚至……可能摸到了那传说中的门槛?贫道……在下这点微末道行,是万万看不透的。”
他话锋一转,带着点忧虑:“可是老大她样貌年轻……还是一副域外面孔,名不见经传。这周天大醮鱼龙混杂,眼红龙吟宗的、想找茬的、还有那些自诩正道的老古董……若是他们不识真神,只揪着老大的相貌说事,恐怕会横生枝节,平白惹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啊。”
“误会?” 躺椅上的秦朵嗤笑一声,将一颗剥好的灵果丢进嘴里,咀嚼得咔嚓作响,声音含糊却透着十足的嚣张,“误会了正好!本姑娘就喜欢扮猪吃老虎!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蠢货,敢第一个跳出来对我龙吟宗龇牙咧嘴?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她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金芒,仿佛已经看到某些不开眼的家伙在她面前瑟瑟发抖的模样。
郑元禄看着秦朵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劲儿,又看看秦川等人一副“有她在,我们很放心”的表情,顿时明白了。得,人家压根不怕麻烦,甚至有点期待麻烦找上门来!他苦笑一声,把剩下的担忧咽了回去:“也罢!既然秦宗主和老大早有成算,贫道……在下也就不再多嘴了。”
他神色一肃,郑重道:“无论如何,天心派与龙吟宗,永远是朋友!秦宗主、宗主夫人(他特意朝云上邪、烈阳拱了拱手)、烈长老,怒江一战,三位联手诛邪,力挽狂澜的风采,那是在场道友有目共睹,在下心里是极为敬佩的!” 这番话倒是情真意切。
然而,他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压得极低,面色变得无比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虑,目光下意识地瞥向远处夜色中更显巍峨神秘的武当金顶:“但是……此次周天大醮,非同寻常!核心冲突,恐怕并非天下道友争个实力次序,排排座次那么简单……”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吐出石破天惊之语:“而是——749局对这修真世界的掌控力!”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
秦川瞳孔骤然收缩,云上邪的慵懒瞬间消失,眼神锐利如刀,烈阳周身气息一凝,连躺椅上的秦朵都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异色瞳中闪过一丝诧异的光芒。清虚更是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把自己呛到。
唯有秦朵,在短暂的诧异后,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又略带讥诮的弧度,她懒洋洋地重新躺回去,拿起另一颗灵果,咔嚓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却一针见血地总结道:
“切~ 还能为啥?实力不够呗,下边人不服管了呗!”
云上邪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结论感到难以置信:“现任局长王予知,超凡入圣,乃公认的当世绝巅!安全科科长王道东、局里其他高层、半数大区监察使皆为天境仙人!三十多个省级主任皆在玄尊境以上,明风境市级主管将近七百人……这份底蕴和实力,足以镇压一切!还有谁敢不服?谁能不服?!”
郑元禄面色凝重如水,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他缓缓摇头,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在夜色下仿佛蛰伏着洪荒巨兽的武当金顶,声音低沉而缥缈:
“人心鬼蜮,暗流难测。此地风云汇聚,暗潮汹涌……待到周天大醮启幕之时,道心所向,自有分晓。诸位……多加小心吧。”
夜风拂过观景台,带着武当山特有的草木清香,却莫名地多了一丝肃杀与冰寒。星光似乎也黯淡了几分,唯有远处金顶的轮廓,在深沉的夜幕下,显得愈发巍峨而神秘,仿佛一头沉默的巨兽,正静静等待着什么。
秦朵咔嚓咔嚓啃果子的声音,在这突然沉寂下来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脆,也格外地……没心没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