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敏兴冲冲地跑过来,脸上的狼形面具被她推到了头顶,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
“感觉怎么样啊云珩?是不是比你们狐族的继任大典要庄重多了?”
云珩看着这个本该在天灵圣殿的人,挑了挑眉:“你不是应该跟着寒婷首领去叩谢天灵吗?怎么还在这里晃悠?”
苍敏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腰间的狼牙饰品叮当作响,“有祭司和长老陪着就够了,少我一个不少。”
她突然凑近,眼睛亮晶晶的,像只讨食的小狼崽。
“你之前说要请我吃的东西呢?现在总该兑现了吧?”
云珩一怔:“你就为了这个不去天灵圣殿?”
“怎么可能!”苍敏夸张地瞪大眼睛,却又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虽然吃的占了一小部分原因啦……”她压低声音,“主要是我阿娘他们得一步一叩首地去天灵圣殿,途中不能睡觉不能进食。从啸月峰到那儿最快也要七八天,我可受不了。”
说着,她一把拽住云珩的手臂就往人群外拖:“快走快走!再不走又要被折玉绊住了。”
她撇撇嘴,“你现在都不像你自己了。”
云珩被她拽得一个踉跄,失笑道:“你比我还了解我自己?”
苍敏回头冲她做了个鬼脸:“虽然我没见过,但……反正现在的你和以前判若两人。”
“以前的云珩哪儿会在意别人怎么看?现在呢?就算是长老天天逼你学那些枯燥的礼仪,你也从没抱怨过一句。”
她促狭地眨眨眼,“不是成家害的,还能是什么?”
苍敏越说越起劲,短发随着她夸张的动作来回摆动:“说真的,云珩,我觉得你成家太早了。”
她歪着头,“虽然现在的你也很好,但比起传闻中那个自由洒脱的你,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要不你把他们都休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敏姑娘,”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突然插入,折玉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日光为他银白的发丝镀上一层柔光。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唇角含笑,眼神却带着几分警告。
苍敏丝毫没有被人抓包的尴尬,反而叉腰反驳:“你居然偷听我们说话!”
她转头对云珩挤眉弄眼,“看吧,我就说该好好考虑我的提议。”
折玉缓步走近:“雌主,日子是我们自己在过,何必在意他人评说?”
眼看两人又要争执起来,云珩连忙打圆场:“既然大家都在,不如一起去用膳吧。”
她摸了摸空瘪的肚子,“忙了一上午,也该填饱肚子了。”
正说着,她瞥见林月歌和白芷朝这边走来,便扬声招呼:“堂姐,你们也一起来吧,正好尝尝我的手艺。”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清雅阁走去。
刚到清雅阁院门前,云珩正要生火做饭,苍敏却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拦住:“不行!”
她张开双臂,像护崽的母狼,“这里是我阿娘从前的居所,绝不能见半点火星!”
众人面面相觑。
最终,在苍敏的坚持下,一行人又转道去了后山一处开阔的平地。
火光映照下,折玉和苍离川正蹲在临时搭建的灶台旁忙碌。
另一边,涂明疏正安静地削着土豆。谢长离则穿梭在附近的灌木丛中,指尖轻触各种香草,偶尔俯身采摘猫。
他们俩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干活儿。
女生们围坐在一块平整的石板旁整理餐具。
云珩将带来的碗筷一一摆放整齐,林月歌正细心地擦拭着竹筷,白芷则在一旁清点食材。
起初气氛还算融洽。
苍敏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狼族祭司跳舞时的滑稽模样,逗得众人忍俊不禁。
然而好景不长,当白芷从包袱里取出一条风干的鹿肉时,苍敏的脸色骤变。
“这肉——”苍敏猛地站起,“你从哪里拿的?”
白芷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当然是粮仓啊,不然还能是哪?”
“你!”苍敏气得浑身发抖,“你怎么不去偷你们狐族的粮仓?凭什么动我们狼族的过冬储备?”
她一把夺过鹿肉,声音拔高了八度,“说好的和平共处,就是让你来当贼的吗?”
白芷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明明是你催着要肉!我问你去哪拿,你说除了粮仓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
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现在倒来怪我?”
“狡辩!”苍敏狠狠将鹿肉摔在地上,“真会狡辩!”
“是你自己说不清楚!”白芷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我只拿了两条而已,你刚才不也吃得很香吗?”
她突然指向苍敏腰间的钥匙串,“再说了,钥匙就在你身上,我哪来的本事偷?”
苍敏气得浑身发抖,眼看就要朝白芷挥去。
“苍敏。”苍离川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站在两人之间,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中投下一片阴影,“这件事你也有责任。”
他灰色的眼眸中带着警告,“不能这样对待狐族的贵客。”
另一边,林月歌轻轻拉住白芷的手臂,声音温柔:“小芷,无论如何,擅自动用狼族过冬储备都是你的不对。”
她指尖轻抚白芷紧绷的背脊,“回去后,记得拿双倍的肉来向小敏赔礼。”
两人一个劝一个,场面渐渐平息。
云珩全程默不作声,只是专注地啃着手中的烤土豆,眼睛却亮得出奇——这场戏码实在精彩。
表面上是白芷和苍敏的争执,实则暗藏玄机,分明是以林月歌为首的狐族势力与苍离川代表的狼族权威之间的较量。
更让云珩意外的是,她敏锐地察觉到苍离川对林月歌的态度并非如表面那般恩爱。
火光映照下,苍离川虽然站在林月歌身侧,却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当林月歌说话时,他的目光总是不经意地游移,仿佛在刻意避开什么。
有点儿像折玉他们对待自己的方式,却又有些不同。
云珩咬着土豆,若有所思地观察着这对看似恩爱的夫妻。
苍离川对林月歌有点儿怪,林月歌对他,却是和其他雌主对兽夫那般一样。
她看着,又掰了块土豆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