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惹祸上身,穆莺莺赶忙起身准备解释,却看到一旁动作更迅速的赵子晋。
他皱眉起身,语气中带着不悦:
“回公主殿下,此玉乃微臣所赠。”
“穆姑娘于微臣有恩,救过微臣的祖母,开导过微臣的舍妹,此玉不过聊表谢意,绝非贵重之物,让公主见笑了。”
说完还小心翼翼地朝着慕容将军那边看了一眼,像是害怕她会误会。
嘉幸公主脸上笑容僵住,扭头举起酒杯,故意朝着慕容将军敬了一下:
“哦?子晋哥哥竟将如此贴身之物赠予他人?”
“呵……这话若是让为你出生入死三年的子墨姐姐听到,该是何等心寒啊。”
宴会气氛突然沉重起来。
电光火石间,穆莺莺瞬间明白了三皇子那日抢扇时那句提醒的真实含义。
原来赵子晋也送过慕容将军同样的信物,她立刻起身,急于撇清二人关系:
“公主殿下明鉴,赵公子所言句句属实。”
“民女与赵公子之间,清清白白,唯有朋友之义,绝无半点儿女私情。”
“此玉是谢礼,更是友情的见证,绝无他意!”
嘉幸公主嗤笑一声:
“是吗?不知子墨姐姐怎么看这件事情呢?”
慕容将军出乎意料,开怀笑了一下,盯着嘉幸公主的眼睛,坦荡开口:
“哈哈哈,公主殿下多虑了。”
“我与子晋,早已是过眼云烟。”
“当年太傅府收留之恩,我刘家铭记于心,子晋于我,如同亲弟。”
“这三年戍边,是为国尽忠,非为儿女私情。”
说到此转头看了一眼穆莺莺:
“这穆姑娘心思灵巧,品性坚韧,本将军甚是喜欢。”
“若姑娘不嫌弃我这粗人,本将军倒愿以此次凯旋之功,向陛下求个恩典,为二位才子佳人赐婚,成就一段良缘,岂不美哉?”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一直沉默饮酒的三皇子,此刻手中酒杯“咔”一声轻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抬起眼,眸色阴沉:
“呵……慕容将军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豪气干云。”
“三年浴血沙场,换来的军功,竟只想着替他人做嫁衣?这份‘胸襟’,本王佩服。”
赵子晋脸色难堪,起身对着慕容将军深深一揖:
“将军厚爱,子晋愧不敢当!”
“子晋与穆姑娘确……确系知己好友,婚姻大事,实不敢劳烦将军。况且……”
“子晋早已不是当年需要姐姐庇护的孩童了。将军对子晋如今可还有半分……旧情以外的看法?”
嘉幸公主脸色才是难堪,原本只想把水搅浑,谁料这刘子墨做事毫无章法。
竟然想给子晋哥哥和穆莺莺赐婚,她绝不能让父皇有机会答应。
“哎呀,好好的宴会,怎么尽说这些儿女情长。”
“父皇,您看,这万仙酿的甜点可是穆姑娘的功劳呢。”
“让她再去御膳房看看,可还有什么新奇点心呈上来,给大家助助兴吧?”
她不给任何人反应时间,直接对穆莺莺下令:
“穆莺莺,还不快去!”
穆莺莺第一次有点感谢嘉幸公主,这些人都跟疯子一样:
“是,民女遵命。”
匆匆行礼,快步退出了令人窒息的大殿。
身后的赵子晋却并没有理会二人,眼神一直停留在慕容将军的脸上,表情满是苦涩。
御膳房喧闹渐歇,大部分菜肴已上席。
王管事擦着汗,对正在看火候,魂不守舍的穆莺莺夸赞:
“穆姑娘,今天真是多亏了你,那万仙酿味道极淡,香味霸道,稍有不慎就会毁了整道甜点。”
“你能想到用冰冻野山梅的冰块,雕成酒杯,混合花香去平衡,既凸显了蜜香又不夺味,心思之巧,老头子佩服。”
穆莺莺心不在焉,勉强笑笑:
“王管事过奖了,侥幸而已。”
她犹豫片刻继续说:
“王管事,您……可知晓那位慕容将军?”
“啊?慕容将军?”
“她可是个传奇,本是将军府次女,可惜一场战祸,阖府就剩她一根独苗了。”
“后来曾在赵太傅府上寄居过一段时日,再后来,为报太傅恩情,也为了重振门楣,一个姑娘家,硬是主动请缨去了最苦寒的边关。”
“一去就是三年,愣是没打过一次败仗,这次是陛下特意召她回京受封的。”
竟是如此。
穆莺莺继续追问:
“您见过她吗?她……是什么样的人?”
王管事仔细看了看穆莺莺的脸,恍然:
“咦?你这么一说,小时候见过一次,那时她还是个小女娃,粉雕玉琢的,但那眉眼间的坚毅劲儿啊……啧,倒是和姑娘有几分相像。”
“这么多年过去,想必英气更胜当年了。这样的女子,心怀家国天下,胸襟……非我等凡人能及啊!”
他语气充满敬佩,可见其深得民心。
穆莺莺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赵公子会……”
“姑娘说什么?”
穆莺莺连忙岔开话题:
“没什么。王管事,宴席的点心都备齐了吗?可还有什么需要盯着的?”
王管事环顾一圈:
“都妥了!姑娘辛苦了,你先歇会儿,我这就带人把最后几道热菜送上去,劳请姑娘帮我看着点火,我们去去就回。”
“好!”
他吆喝着几个帮厨,端着菜品匆匆离去。
偌大的御膳房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炉灶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穆莺莺疲惫地靠在灶台边,揉着眉心,思考着如何接近公主调查鱼纹腰带。
突然,
“哐当!”
她失神间,搭在锅边的长柄汤勺滑落,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声响猛地惊醒了穆莺莺,她悚然抬头,环顾四周,早已空无一人。
刚才还在收拾的杂役们都不见了,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她立刻转身想冲向门口,一道黑影早已堵在门口。
正是那个曾在街边刺杀她的男孩刺客。
他眼神阴鸷,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捂住穆莺莺的口鼻,另一只手狠狠将她按向旁边一个装满水的巨大木桶。
皇宫重地,他是如何摸索进来的?
穆莺莺拼命挣扎,趁刺客压制她口鼻的手稍有松懈,猛地抽出头上那根母亲送的的银簪,狠狠向后刺去。
银簪划破了刺客的手臂布料,刺客吃痛闷哼,彻底被激怒。
不再留手,用布条粗暴地捆住穆莺莺挣扎的手脚,像拖麻袋一样将她拖到墙角一个半人高装满污水的大水缸旁。
“贱人,终于让我抓到机会了,在你见死不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天,去死吧!”
说完将穆莺莺头朝下丢了进去。
冰冷腥臭的污水瞬间淹没口鼻,灌入耳道。
巨大的窒息感和水压让她眼前发黑,她徒劳地扭动被捆住的身体,意识迅速模糊。
就在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她似乎听到水缸外传来一声模糊的怒喝,随即便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