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携万钧之势,裹挟着虚幻的光影坠落,虚景与实景瞬间交叠,桑太冲和虚玄等人如临大敌,周身神性勃发,严阵以待。
然而,却未等来意想之中的猛烈撞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玄而又玄的的牵引力,直透心神,神识仿佛要被抽离躯壳,就在这将离未离之际,二人自身神性猛然预警,那股摄魂夺魄之力倏忽消散,只余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怪萦绕在心底。
“.....”
桑太冲和虚玄神识对视一眼,只觉古怪,这般声势,当真是雷声大雨点小。
就这?
还没等两人开口,异变突生,指挥部内,几位武官毫无征兆地栽倒在地。与此同时,行军床上昏迷的张浪眼皮颤动,瞬间吸引了虚玄的注意力。
桑太冲心头一紧,抢步上前查探,指下脉搏沉稳,鼻息尚存,像是睡着过去一样。
“三魂离体,七魄犹在。”
桑太冲虽然继承的端公衣钵,却与佛道诸家多有交流,自知三魂主神,七魄掌身。
七魄之中,尸狗御外邪,伏矢控行动,雀阴司呼吸,吞贼主消耗,非毒掌免疫,除秽排污浊,臭肺辨滋味。
眼前这些倒地的武官,此时的状态,分明是意识被强制剥离,徒留一具生机完好的躯壳,类似于植物人。
方才那诡异牵引力,于修炼人士不过神性震动即可隔绝的小扰,对于无神性护体的凡人而言,即便意识到不对,却也挣脱不开那莫名的牵引力。
虚玄翻看张浪的眼皮,发现其眼珠子在眼眶内急速转动,毫无焦距,神识像似在剧烈挣扎。仅仅数息,便归于一片死寂的平静。
“浪子....好像,也是一样。”虚玄眉头紧锁,“奇怪,难道是因为他陷入昏迷,神性无法调用的缘故?”
“是海市蜃楼?妈的,麻烦了。”
桑太冲拿着对讲机呼了几遍,发现对面连一个回应的都没有,频道里面静悄悄的,只有微弱的电流声。
“糟了!”
他心头一沉,冲出营帐,眼前景象令他倒吸一口凉气,营内严阵以待的战士们,竟然成片倒在地上,状况与帐内的几人如出一辙!
就在这时,笼罩在周围的虚景开始加速变化,光影如湍急的河流奔腾不息,虚幻的古老城市在数息间经历着日升月落,沧海桑田。光影交替,人影闪烁,快得只余道道流光,桑太冲下意识用手拨弄,指尖却只穿过一片虚无的空气。
“别动!”
身后一只手臂伸出,捉住桑太冲胡乱拨弄的手,却是从里面跟出来的虚玄,只见他面色凝重,紧盯着那光怪陆离,人影如织的虚景。“海市蜃楼是蜃龙的登神密仪,这些人怕是被它拢了进去,你别动,我来试试。”
他松开桑太冲,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风格狰狞的朋克金属链子,合于掌中,双目微阖,眼中金光隐现,卍字佛印于眼底轮转,口中梵音低诵。
“如是我闻.....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桑太冲一愣,听出来了是《金刚经》节选,还不等说什么,却见一道耀眼金光自虚玄背后轰然绽放!
一尊三面六臂,五眼怒张的明王像拔地而起!
头有马王髻,周身遍布珠玉璎珞,六臂各持法器,威仪赫赫,一脸忿怒相。
只是祂手中法器却有些怪异,虽然仍然是传统的金刚铃与弓箭、剑、轮等法器,但风格与虚玄手中朋克的金属骷髅头饰物相近,更显狰狞。
金刚夜叉大明王!
是金刚夜叉大明王法相!
“当!”
那尊庄严忿怒法相,手中金刚铃一晃,震耳欲聋的梵音如同实质般轰然炸响!桑太冲被音波逼得连退数步,急忙运起神性护住双耳。
传说中,手持金刚铃的夜叉明王,以铃声振击众生,以般若之智警悟群迷,摧毁一切外邪,对上此时的虚景,正是对症下药!
“破障!”虚玄双目紧闭,剑眉倒竖,口中真言不断。
“当当当——!”
连绵不绝的宏大铃声穿透虚实界限,冲入那片流光幻影之中,只见那虚景之中有了那么一丝的涟漪,像是在某一帧突然定格,其中的一道模糊人影仿佛被铃声惊动,茫然回首,目光扫过桑太冲和虚玄所在位置,却投向空处,似有疑惑。但未及细察,又被奔涌的光影人潮瞬间吞没。
那铃声如醒世洪钟,越来越多的虚影在光影洪流中队长迟滞,眼神恢复清明,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同样将目光抛在空处,努力挣扎,却如同陷入无形的泥沼,无法脱离虚景的束缚。
有用!
桑太冲见状,心底涌起一丝希望——
“咔!”
刺耳的碎裂声骤然响起!定格的画面再次开始流转,那些恢复清明的身影瞬间被光影淹没,消失无踪。
虚玄身后的那尊金刚夜叉明王法相,五只怒目骤然低垂,六件法器中的五件——包括那摇铃的手臂,竟然寸寸龟裂,化作漫天光屑!刚才的声响,正是由此而来。
“噗!”虚玄身躯巨震,嘴角溢出一道刺目的红,他猛然双目张开,眼底卍字轮转,滔天怒火脸喷薄而出:
“梵山!!!”
怒吼未绝,一股如渊如岳的神性突然降临!整个营地剧烈震动,地面向上隆起,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巨兽正在破土而出!一个由嶙峋怪石组成的独目巨人拔地而起,其庞大的身躯遮蔽天光,那唯一的独目之中满是怨毒!它看也未看身下的两人,巨大的石臂裹挟着毁灭气息,如同天倾般朝着营中大帐狠狠拍下。
“轰隆隆——!”
“他要动浪子!”
桑太冲反应极快,一手按住护额,全身神性灌注,嘴中念念有词,带着浓烈的乡土韵味:“胯下一匹赤兔马,手中一杆偃月刀,逢山开大路,遇水架金梁,吭呕——”
赤色神光爆闪,一匹如烈焰般赤兔神驹踏云而来,赤发虬髯的桑太冲翻身而上,手中倒曳一把偃月青龙刀。
人马合一,化作一道赤色流星逆冲而上!
“受某一刀!”
那石头巨人虽没无口舌,腹中却滚出雷霆般的咆哮: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