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这些天正逢梅雨季,屋外雾气氤氲,都是潮湿的水汽。
江辞晚的孕肚开始像发酵的面团一样慢慢隆起,人长胖了许多。
与此同时,她的脾气也是,一天比一天大。
深夜三点,江辞晚突然醒了过来。
她刚刚做梦,梦见自己生了一头小猪出来!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白白胖胖的,有好看的大眼睛,可爱的小嘴巴……
可她的孩子完全不一样,是一头只会哼哼的小猪!
她翻了个身,把熟睡中的沈慕行拍醒,趴在他胸膛就开始哭。
“怎么办呜呜呜……”
她边说边哭。
沈慕行哄了她许久才把她哄好,一直安抚着人。
“不会的,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生出来的宝宝肯定是最漂亮的孩子……”
江辞晚怀的是个女儿,他们都已经知道。
本来沈慕行并不准备去查性别,不管是男是女,这是他和江辞晚的孩子,他都会喜欢。
以后,他也会拼尽全力把他们的孩子培养成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只不过江辞晚等不及,就是想提前知道,好给孩子准备新衣服。
后来,沈慕行拗不过江辞晚,在私人医院里产检的时候,他们便去查了。
现在家里的婴儿房里堆的都是女孩子的小衣服和小玩具……
江辞晚连女儿的名字都已经想好——就叫她“沈安悦”,希望她以后可以平安快乐地长大。
沈慕行:“我们的悦悦绝对是最漂亮的宝贝……”
江辞晚这才止住哭。
“我想吃城南那家的糖炒栗子……”她眼巴巴地盯着他,“你现在亲自去买!”
沈慕行看着江辞晚涨红的脸和委屈兮兮的眼神,他起身披上外套。
“好,我去。你在家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他推门出去,又叫来几个保姆守着人。
江辞晚站在楼上的落地窗前,看着车辆驶离。
窗外的雨丝斜斜划过路灯。
她心里又有一点后悔。
自己这些天好像一直在故意折腾他,半夜买吃的都已经是常事,还有更加过分的事情……
有时候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矫情,可是就是忍不住。
好在沈慕行并没有半句怨言,还一直让她不要多想,这是他自己欠她的。
怀孕不好受,是他让她吃苦了。
江辞晚叹了口气,摸着肚子喃喃道:“悦悦你看,你爸爸又被妈妈欺负了。你以后要听话些,不可以学妈妈哦。”
没过多久,沈慕行带着糖炒栗子回来。
“来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糖炒栗子的甜香在房间里漫开。
沈慕行坐在她身旁,剥开栗子滚烫的外壳。
金黄的栗肉冒着热气。
他吹了吹,确认不烫后才送到江辞晚唇边,一点点喂着她。
几个月后……
江辞晚顺利生产,母女平安。
夜晚,她在床上熟睡。
襁褓中的小婴儿正攥着她的手指,粉嫩嫩的脸颊圆嘟嘟的。
看着躺在床上的一大一小,沈慕行觉得他现在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会好好守护这一份幸福。
*
若干年后。
江辞晚和沈慕行就这样度过了美满的一生。
在他们离世后,他们的女儿沈安悦也成为沈氏集团的掌权人,独当一面。
他们夫妻两人葬在b城,是沈慕行生前早就选好的地方。
虽说远了些,可沈安悦经常过去祭拜,很孝顺。
这天,沈安悦接到墓园管理人员的电话,说是近期遇到些事情。
沈慕行的墓地里长出一株藤蔓,很旺盛,都长到江辞晚墓碑上去了。
工作人员去扯过好几次,每次清理干净后,没过多久又长了出来。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挂断电话,沈安悦望着办公桌上的合照出神。
照片里,母亲穿着浅色的连衣裙,父亲温柔地搂着她的肩,嘴角笑意比春日暖阳还要明媚。
记忆突然翻涌——她想起小时候,母亲总是故意捣乱,把父亲的书房弄得乱糟糟。
可父亲不仅不生气,反而还很纵容母亲。
她学着母亲一样去搞破坏,结果被父亲狠狠打小手板,还要罚背诗。
每次父亲出差回来,总会给她们带很多礼物……
记忆回笼,沈安悦推掉公司所有的事情,特意又去了一趟b城。
来到墓园时,雨刚好停了。
湿润的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气息,沈安悦踩着满地落叶走到父母墓前。
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些愣住。
绿色的藤蔓如恋人的手臂,从父亲墓碑底部蜿蜒而上,紧紧缠绕住母亲的墓碑。
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她叹了口气。
“妈妈这么爱漂亮的人,平时衣服弄脏一点都不开心。”沈安悦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藤蔓,“要是她知道爸爸你那边长出来的藤蔓把她的墓碑弄得脏兮兮,满是绿苔,她肯定要发脾气不高兴,到时候……”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像是在对墓碑后的父母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等到祭拜完,回到 A市的日子依旧忙碌。
沈氏集团在她的带领下蒸蒸日上。
夜深人静时,她总会想起墓前那一株固执的藤蔓。
过了几个月,墓园管理人员又打来电话,语气很是诧异,说问题已经解决。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株藤蔓突然就不长了,还真是奇怪!
沈安悦听到后,脸上忍俊不禁。
她望向窗外初升的朝阳,眼眶微微发烫。
她曾经看过父亲和母亲的婚礼录像带——父亲对着母亲承诺:“往后余生,我都会护着你。”
或许,哪怕如今他们已经走向死亡,这份守护也从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