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竹为了杀万中无一,一直追到了玄阴界,在长风客栈将他截住。
可他发现万中无一,竟与大哥是熟人,看起来关系还不错。
虚竹不想让大哥为难,就不能当着他的面,甚至不能在帕来山,干掉那个万中无一。
所以他请大哥三弟,喝特制的青鸟酒。关于青鸟酒的来历,虚竹并没有任何隐瞒。
不过青鸟酒也有毒素,专门针对人的神魂,只是需要有人激发。
虚竹不会害乔峰段誉,他激发了青鸟酒的毒素,只是让两人沉睡片刻。
他只要一两个时辰,就能找到万中无一。先将他带离帕来山,解决掉再返回洞府。
虚竹这么做,也是用心良苦。他不得不杀万中无一,又不想得罪大哥,损害兄弟之情。
唯有出此下策,将两人迷晕。虽然对大哥不敬,可两权相害取其轻,这个办法最稳妥。
虚竹看着熟睡的二人,他轻轻的站起来,颇为歉疚的说:“大哥,三弟,我是迫不得已,还请你们原谅我。”
“等我办完了事,再回来和你们相聚,那时候把酒言欢,真的可以一醉方休了。”
虚竹刚出了洞府,乔峰便睁开眼睛,且眼神清澈冷静,透着一丝复杂之色。
其实虚竹明白,以大哥三弟的修为,一般的毒对他们没用。
这才用了青鸟酒,激发酒中的毒素,想让两人睡一会。
只是虚竹没想到,乔峰有八大火魂,什么毒素进入灵海,也被烧个干干净净。
乔峰不只身体百毒不侵,因为有了火之魂,元神也百毒不侵。
区区的青鸟酒,自然奈何不了他。不过乔峰也很纠结,但同时也很欣慰。
自进入长风客栈,再到进入玄域,过去了好几百年。
他也有一百多年,没有见到二弟虚竹了。
这么长的时间,沧海桑田,世事变迁。
不论二弟是否变了,但是兄弟情义,一如既往的醇厚。
从虚竹刚才的言语,乔峰感受到真诚,丝毫没有作假,这点乔峰很欣慰。
可放任二弟杀万中无一,在道义上乔峰过不去,他又因此很纠结。
毕竟万中无一投奔他,公然被人给杀了,自己却毫无表示,显得不够仁义。
如今到了玄域,一时又回不去,须得融入这里。
万中无一死在帕来山,倘若自己不管不问,以后谁还敢来投奔?
阻止虚竹去杀人,这是对兄弟的不义。不管万中无一,这是对朋友的不仁。
以二弟的为人秉性,他能对自己下药,也要去杀万中无一。
说明他们的恩怨,已经不可调和了,谁说也没有用。
况且乔峰先前提过,希望居中调停,化解两人的矛盾,虚竹没有接纳。
他现在只有一个选择,选择兄弟是对朋友的不仁,选择朋友是对兄弟的不义。
选择万中无一,会被异界人诟病,对长风客栈不利。
要是选择虚竹,曾经的武林同道,会对他嗤之以鼻,一样对客栈不利。
而且他还没有退路,必须要做出选择。即使想要逃避,也是一种选择。
逃避意味着不管,默认二弟杀人。
乔峰陷入两难境地,他一向都很仁义。现在两者不可兼得,这种天人交战,让他颇为烦躁。
他再怎么生性沉稳,也难免有些恍惚。他心神恍惚不要紧,煞气却蠢蠢欲动。
幸好发现的早,赶紧收敛心神,又将煞气压制住。
乔峰也有了决定,不去管虚竹的事。
既然不好做抉择,那就讲究道法自然吧,从别的角度来考虑。
即使这次帮了万中无一,以二弟的执着来看,绝对不会放过他,总不能时时守在他身边。
因此在乔峰看来,万中无一已是个死人。为了一个死人,弄的兄弟反目,武林同道不和睦,肯定是得不偿失。
乔峰心烦意乱,以火魂帮段誉解毒,喊醒他继续喝酒。
段誉则问他:“咦,二哥呢,怎么不见人了?”
乔峰拿来自己的酒,喝了一大口后,再递给段誉说:“去杀人了。”
段誉有时迂腐,他也不是笨,连杀谁都没问。
只是接过酒囊,默默的喝了一口,又还给乔峰,说了句:“大哥,再喝一口吧。”
段誉理解乔峰的难处,乔峰也理解段誉的难处。
对于段誉而言,大哥二哥都是哥,替谁说话也不合适。
其实他偏向乔峰,觉得二哥这事做的欠妥。但他也相信虚竹的为人,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兄弟俩默默的喝着酒,竟然一句话没说。
等到酒囊空了七个,虚竹兴冲冲的回来,兴高采烈的说:“咦,大哥,三弟,你们醒了?那正好,咱们再接着喝。”
“三弟不是说了嘛,咱们一醉方休,今天谁都不许走。”
随后发现两人表情沉重,坐下后又问道:“大哥,三弟,你们怎么了?”
乔峰算了一下,二弟从离开到回来,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看他春风满面,显然事情办成了。于是反问道:“万中无一死了?”
虚竹拍拍腰间,说:“他的脑袋在我身上,总算回去有个交代了。”
随即拿起酒囊,态度十分诚恳,冲乔峰拱手道:“大哥,二弟这次来的鲁莽,让大哥左右为难了,二弟向你赔礼道歉。”
乔峰看他喝了酒,并接了递来的酒囊,等于是原谅他了。
先喝一大口酒,这才问道:“杀万中无一,是那个千鹤师父,他逼你这么做的么?”
虚竹终于显出惆怅,叹了口气说:“唉,大哥你别问了,一言难尽。”
乔峰郑重说道:“二弟,你若有难处,记得跟大哥讲。整个长风客栈,都是你有力的后盾。”
虚竹颇为感动,可坚定的回道:“谢谢大哥三弟,不过我自己能解决。”
他一抹眼泪,换了副笑脸说:“行了,咱们兄弟,久别重逢,百多年没见了,今天不说扫兴的事。”
段誉应道:“好,只喝酒谈心。”
明明有很多酒囊,他们偏偏共享一只,来回传递着喝,你一口我一口,凸显兄弟情分。
传递顺序是段誉给虚竹,虚竹喝过了给乔峰,乔峰接力后给段誉。
不过三次之后,乔峰没递给段誉,而是返还给虚竹,并且言道:“长风客栈里,七成是异界中人。我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给长风客栈一个交代。”
虚竹颓废的说:“大哥,你想怎么样,尽管开口吧,就是要我的命,眉头都不皱一下。”
段誉急了,赶紧说道:“大哥,二哥一时冲动,肯定有他的苦衷,你就别计较了吧?”
乔峰哈哈大笑,说:“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不管怎么说,万中无一是个外人,咱们兄弟间的情义,才是情比金坚啊。”
虚竹问:“大哥,那你什么意思?”
乔峰回道:“你在长风客栈杀了人,如果我不管不顾,外人会看轻我们。而且异界人居多,他们也不能信服,于客栈生存不利。”
“所以我们切磋一番,我也想领教下时间之道。在别人看来,我没有袒护你,实际上彼此印证下修为。”
两人一起松了口气,虚竹答应一声:“全凭大哥做主。”
段誉也来了兴致,当即说道:“也算我一个,跟大哥二哥讨教几手。”
乔峰答应一声:“好。”
三兄弟相视而笑,约定在十日后,于百里外的落霞谷,三人切磋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