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子说走就走,没有半点犹豫。别看他一条腿,蹦起来也很迅捷。
上官倾心故意拖后,她还没弄明白状况,师父怎么突然翻脸了。
原子走的很决绝,不给上官倾心问的机会,却迎面撞见了段誉。
段誉刚过来,不知发生什么,便问他:“咦,原子前辈,你如此匆忙,这是要做什么去?”
原子先是四下看看,发现四周无人。最近的上官倾心,还有十来丈距离。
而乔峰与高汤二人,就在远处怔怔的瞧着他,也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于是蹦到段誉面前,就像是做贼似得,明明周围没有人,还将他拉倒树边,低声嘱咐道:
“你快通知大家,立即离开帕来山,走的越远越好。迟则生变,恐有血光之灾,将会万劫不复。”
段誉笑了,言道:“前辈,大白天的,你还想吓唬人呀?这好端端的,那有什么血光之灾?”
“再说了,我大哥回来了,有他坐镇长风客栈,谁敢来这里放肆?”
他随即恍然大悟,笑着说:“前辈,你该不是因为,玄阴三老跑了,你面子上挂不住,故意编这话来吓人吧?”
原子不屑的回道:“别提他们了,三个没有的家伙,白练了这几千年。”
随后话锋一转,接着说:“但我不是危言耸听,跟他们也没有关系。你信就信,不信就滚开,我可要走了。”
段誉见他不像开玩笑,也知道他有特殊本领,便一把拉住他,诚恳的说:“前辈,非是小子不信,你总该说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吧?”
原子叹道:“唉,我不能说。总之你若信我,通知大家快走。要是不信我的,那就自求多福吧。”
他想甩开段誉,执着的要走,段誉不肯放手,恳求道:“前辈,你把话说清楚。”
这要是换了别人,段誉一笑了之,只当是开了个玩笑。
但他跟原子相处,也有过一段时日。知道他的奇人异事,往往出人意表。
此时见他认真,知道事出有因,哪里肯放他走。
原子挣不脱,恼羞成怒,骂道:“小崽子,你再不放手,当心我打你。”
段誉倔强的说:“你不说清楚,我绝不会放手,要打你就打吧。”
啪的一声响,原子真打了他一耳光,他力气也不大,段誉不觉得疼,但是却不好看。
段誉僵着脖子,又往前伸了伸,言道:“我让你打,等你打高兴了,你再告诉我。”
原子又叹了口气,说:“唉,你这是在逼我。”
段誉回道:“我不想逼你,你把想说的,说出来就是,何必遮遮掩掩。”
原子不说话了,显得左右为难。
上官倾心见段誉被打,赶紧快走几步,来到两人身边,关切的问:“段郎,你怎么样,没打疼你吧?”
段誉回到帕来山后,有点刻意疏远上官倾心,一方面是因为花仙子,一方面就是这称呼,实在让他有些受不了。
可人家真情一片,他也不好过于冷漠,便红着脸说:“没事,前辈下手很轻。”
随后问上官倾心:“妹子,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前辈突然要走?”
上官倾心摇摇头,回道:“我也不清楚,问他又不说。”
她又委屈的说:“师父,咱们好好的,为何突然要走,你总该告诉我,让我心里明白呀。”
原子还是那句话,咬着牙回道:“我不能说。”
然后严厉的问段誉:“小崽子,你到底放不放手?”
段誉脖子一伸,肯定的答道:“不放,除非你说清楚,什么血光之灾。”
原子怔怔的瞧着他,面色逐渐缓和下来,似乎内心极为挣扎。
此时乔峰与高汤过来,乔峰冲原子拱手道:“前辈,乔峰一回山,你就要离开,是不是乔峰有甚得罪之处?如果乔某哪里做的不好,在这里跟你赔个不是。”
原子很不耐烦,一挥手说:“别跟我来这一套,你离我远点就行。”
高汤是暴脾气,又想对原子发火,乔峰使了个眼色,继续对原子道:“前辈,乔某刚回山,未来得及拜望前辈。若是有简慢之处,还望前辈恕罪。”
“倘若前辈执意要走,大伙都留不住你,那就请自便吧。三弟,放开他,咱们山小,留不住这尊大神。”
乔峰是个有血性的人,还是个武道上的高手,一味的容忍对方,还是不知好歹,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说完就走,半点不犹豫。
大哥都发话了,段誉只能放开。但还是低声说道:“前辈,你能不走么?”
乔峰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反而震住原子。
段誉松开手后,他没有及时离开,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的问:“如果因为我没说,导致死了很多人,其中有你们的亲朋好友,你们是不是会恨死我?”
这话问段誉跟上官倾心,段誉猛地点头,上官倾心不说话,眼神也是这个意思。
原子重重的叹口气,自言自语道:“唉,大概天命所归,应该就是这样吧。”
随即郑重的问段誉:“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事,就是创出星空裂。所以你们两个人,都是我得意的门人,你愿意拜我为师么?”
段誉老大的不愿意,心想你只提出概念,又没一招一式的教我,算的上哪门子师父嘛。
可他随后一想,后来用的招术,基本是星辰之力,要是追根究底,还是源自原子。
其实叫他一声师父,也并不为过。
于是跪下磕头,三跪九拜之后,亲切的喊了声:“师父。”
随后问他:“玄阴三老,不都是你徒弟嘛,怎么就我们二人了。”
原子冷哼一声,言道:“他们自高自大,本事没有多少,还自以为了不起,我丢不起这人。”
随即嘱咐上官倾心:“丫头,空幽谷的千石阵,耗费你我十年光阴,恐怕是要白费了。希望你到了别处,继续布下千石阵,好好修炼星空裂。”
“将来有朝一日,你能独领风骚,师父这辈子就没白活。”
他先让段誉磕头拜师,又语重心长的嘱咐上官倾心,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就像是在交代后事。
上官倾心快哭了,委屈的说:“师父,好端端的,你说这些干嘛,我们为什么要搬走?”
原子没有回答,而是吩咐段誉:“你去把他喊过来吧,别人就不用来了。”
他是指乔峰,别人指高汤,让段誉只喊乔峰来,段誉心领神会。
原子又对上官倾心说:“你去看看仙子,说我有事找他。”
上官倾心看的出来,师父要支开自己,不想让自己知道什么。
但她无所谓,事后问段郎,也是一样的,遂匆匆离开。
乔峰走的不远,很快领着段誉,一起回到这里,拱手问原子:“前辈,有何吩咐?”
原子答非所问:“这里说话方便么?”
乔峰四下看了眼,回道:“这个简单。”
他释放杀气,形成风暴,有一丈中空、外面看不见,也听不到,神识不能探测,这才说道:“前辈有话,不妨直接说吧。”
原子没有说话,反而闭上眼睛,人也渐渐虚幻,似乎像青烟,要就此飘走。
兄弟俩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能静静的等待着。
原子的胸口处,慢慢亮起白光。白光浓烈到一定程度,忽然连射了三下。
好像一截白光,被一分为三,向前射过去。原子胸口白光消失,整个人向后倒下去。
乔峰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抱住,急忙问道:“前辈,你怎么了?”
乔峰摸他脉搏,又探他的鼻息,已经气若游丝,活不过一时三刻了。
段誉指着前面,惊呼一声:“大哥,你快看。”
原来三点白光,打在风暴壁上,形成了三幅画面。每一幅画面,都有一丈见方。
段誉指的是第一幅画卷,只有红灰黑三种颜色,情景异常的恐怖。
红的是血,血流成河,血海翻波。灰色的是尸体,堆积如山,铺满了大地。
可是还有一个活人,他全身浴血,站在尸体堆上。单手提着人形神兵,双臂高高举起,仰天怒吼着。
整个画面背景是黑色,显得无比的深邃,又像是昭示着死亡。
忽然那人低下头,像兄弟俩直视,段誉吃惊的说:“大哥,你,你,你……”
他喊的不是乔峰,而是画卷中的人。因为画卷中,还活着的人,他也是乔峰。
只不过眼睛血红,浑身透着冷冽,有种摄人心魄的杀意,明显是入了魔道。
乔峰喃喃自语着:“大魔,天地变色,这不可能是我。”
可是画面渐渐消失,里面的乔峰大笑着,虽然没有任何声音,仿佛也能听见他说:“杀,杀,杀。”
段誉浑身颤栗,久久不能回神。但渐渐的,又被第二幅画卷吸引,脸上露出新奇的神色,对乔峰道:
“大哥,看来这几幅画卷,是对你未来的预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