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半吃饱,睡了半小时又醒,困倦到无法动弹,他也许担心吵到我,抱着香瓜去客厅转悠,听到他哼了好久的歌。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他开了电视,睁开眼,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再看手表,竟已过了一小时。
穿着拖鞋来到客厅,电视里正播放着去年的电影。
韩一躺在沙发里,女儿趴在肚皮上轻轻的睡着。
电视音量很低,低到仿佛在看默片哑剧。
彩色的光在客厅中变幻,看着他望过来的眼神,心底随着安稳静谧。
挨着他睡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竟将电影看到了末尾。
他沏了杯咖啡,换了个片子。
不知几点睡着,四点半醒来,他抱着女儿,坐在榻榻米上喂奶。
挨着坐下,看了他一眼,“辛苦了”
“不辛苦”
“饿不饿?”
“想吃蛋炒饭”
“黄瓜胡萝卜?”
“都要一点”
点点头,去摸摸女儿的脸蛋,“小坏蛋,晚上不睡,早上不起呀”
是奶奶念二小姐时的口头禅了。
切菜切到咚咚响,辅菜装盘,油烟机开。
热油,放鸡蛋,米饭进炒锅,加了一点点水。
炒了几下,该放胡萝卜和黄瓜丁了。
终于是炒饭的香气。
他坐在桌前狼吞虎咽,我抱着女儿坐在身边,打了个两个哈欠。
见他吃相狼狈,就笑着逗他,“你好像抗洪路过家门吃完就走的”
“别人三过家门不入”
“你又不是别人”
“他们是感情不深不入,我是老婆没恢复好不入”
瞪过去一眼,捂着香瓜的耳朵,“咱们不听王八念经”
七点又困了,睡着前看到的是女儿的头顶,醒来看到的是女儿侧躺着的正脸了。
踩着拖鞋出来,卫生间没有,梳妆台前没有,写字台与客厅也没有。
暗自嘀咕难道是出门买菜了?
来到厨房,他抬头看我,疑惑的眨着眼。
嘴角挂了一圈黑色的糊糊,面前是一碗水泥样的东西。
挨着坐下,伸脖子看看那碗,闻了闻,“怎么做成这样了啊?”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米放多了一点”
“能吃吗?”
“饱了,剩下的你吃吧”
“扔了吧,吃完容易胃出血”
“就赖你。。。别浪费,要不我卷饼吃?”
嫌弃的看着他,“还是扔了吧,想想就很恶心”
他找了个塑料袋,甩几下,糊糊整坨掉下来,砸在台子上啪嗒一声。
忙系紧了口子和香瓜的粑粑包丢在一起。
刷了刷碗,倒了豆子、米和黑芝麻。
加了水,开了机器,隆隆的响。
趴在桌上,脸对脸,等糊糊好。
他问“什么时候去检查身体?”
摇摇头,“不急”
“我急啊”
“急什么”
“那什么”
“那不急”
一脸正义的说,“得看看你恢复咋样了”
“下下周”
“哎呀”
“你急什么”
“有的事吧,你越不那啥,就越那啥”
看着他被挤压变形的嘴巴,笑起来,“你趴着说话的时候,可真像蛤蟆”
傍晚时他在厨房煮茶,听见敲门,凑着猫眼一看,是对面的婆婆。
轻轻打开门,老太太笑眯眯的端起手中的小铝盆,“听说你家有宝宝了,给姑娘送点催奶的汤”
他慌忙接过,口中说着,“那咋好意思”
抬头瞥见对面那里房门虚掩,隐隐有人,透了灯光出来。
大约是老倔头在暗中观察。
扶着婆婆的胳膊让进屋内,“您看看宝宝”
“诶呀不打扰不打扰”
“来来来,没事的”
婆婆进屋,窄窄的肩膀端着,眯着眼,拘谨的背着手,怕给小宝宝染上一丁点坏处,也不肯走得太近,稍远的地方站定,伸着脖子看。
“哎呦,这孩子真白呀,和我姑娘一样白”
我从内屋出来,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转身进了厨房。
他和老太太简单聊几句,便要回家。
走到门口,我用那小盆端上去了皮的八里香。
老太太欣然接下,忽然便少了许多拘谨。
关了门,若有所思,抬手拍了拍他的额头“想什么呢?”
“想麻将婆婆了”
“人死了就。。。”
“就还在我心里”
“送来的什么汤”
“闻起来是牛骨汤”
“那喝起来应该也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