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肉,就是给快活不下去的乡亲们一口吃的。”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像刀子一样。
“至于你们,不配。”
王翔的脸瞬间憋得通红,正要发作。
陈冬却没再看他,转身走到案板前。
抓起二狗掉在地上的菜刀。
哐的一下。
菜刀直接插进了案板里。
整个桌子都剧烈晃动起来。
这声音让现场瞬间陷入了死寂当中。
王翔脸色煞白,看着那把几乎一半插入了案板里的菜刀,内心震颤不已。
就在他身胖,从事杀猪的李屠夫,已经身体开始打颤了。
他们是村里的富户,基本上都是做小生意的。
平时仗着王海的势,在村里作威作福。
可面对陈冬,一个连民兵队长都不放在眼里的怪物,他们哪里还有底气。
李屠夫死死盯着那把菜刀。
那力道,插木头跟切豆腐一样。
这要是插在自己身上。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悄悄往后缩了半步。
“还要吗?”
陈冬低声问道。
同时目光缓缓看向拍在队伍最前面的人。
“不…不要了。”那人哆哆嗦嗦开口。
也顾不上队伍了,转身抱着盆就逃走。
有人带头,其他的富户也跟着照做。
王翔看着四散的人群,想放句狠话。
可对上了陈冬的视线,他把话全部憋了回去。
他能感觉到。
这小子是真的敢动手!
“王少爷,你不要吗?”陈冬喊住了要逃走的王翔。
“哼!”王翔冷哼一声。
接着就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逃。
人群先是寂静,随即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
“缩头乌龟!”
“还以为多大能耐!”
“冬子,你真是了不得,平时他们都不正眼看我们,被你吓成这样。”
“冬子真是好人,把肉分给我们,是黑河村的英雄啊!”
陈冬微笑着摆了摆手。
蹲下身子,扶起二狗。
“二狗,帮我分完肉吧。”
二狗刚才还难受着,看见村民们投来的目光。
瞬间得意了起来。
他可是陈冬信任的人!
“好,大家都排好队,一个个来!”二狗恢复了活力。
另一边。
王翔快速逃离了现场。
即便离得很远,依旧能感觉到村民的嘲笑。
路过的家家户户,烟囱里都出现冒出了炊烟。
这些人家里传出来的笑声,也如同一根针扎在王翔身上。
跑到没人的位置,王翔才停下脚步。
他攥紧拳头,指甲嵌进了肉里。
“畜生!陈冬!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汪汪汪!”
一声狗吠传来。
不知不觉,王翔已经跑到了张猎户家附近,黑子正冲着他大喊着。
“滚开,死狗!”
“嗷嗷嗷!”黑子像被激怒了一样,直接跳到了院墙上,朝着王翔扑了过来。
王翔才刚缓过气来,看到壮硕的黑子追来,没命地像自己家跑去。
天已经彻底黑了。
晒谷场终于安静了下来。
大春和二狗已经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大冬天的,满头大汗地靠着木桩坐着。
陈冬拿出了两块肉干递给他们。
“辛苦你们了。”
“谢谢冬哥!”大春接过肉干就嚼了起来。
二狗嚼着肉干,望着远处,说道:“冬哥,你可真是活菩萨,你看刚才那些村民的眼神,他们多信赖你啊。”
说着,二狗眼里也出现了一丝期许。
他也希望被人这样敬畏着。
陈冬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二狗。
二狗的眼神一直飘向晒谷场的出口,那儿早就没了人影。
“行了二狗,别看了。”大春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嘴里塞满了肉干,“冬哥和你可不一样,你做好小弟就行了。”
“你懂个屁!”二狗回敬道,“是小弟又怎样?你没瞧见王翔那孙子模样,见到冬哥,屁都不敢放就溜了。”
“那当然,冬哥是什么人。”大春撇了撇嘴,“不过还好,你要是刚才真砍了王石,我们就有麻烦了。”
这话一出,二狗僵住了。
他脸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
半天没有挤出一个字。
陈冬吃完最后一点肉干,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王石是村里唯一的石匠,正是刚才排在队伍前,差点让二狗失控的男人。
“王石跟你有仇吗?”
陈冬轻声问道。
大春和二狗都没有回答。
二狗闷了很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一个混蛋。”
他捡起一根枯树枝,在地上胡乱划着。
“他以前,跟我爹一样,是修水坝的工头。”
“黑河村上游那座水坝,就是他们修的。我爹和他,一人负责一段。”
二狗眉头发紧,像是陷入了很久远的回忆。
“王石那人心眼多。我爹实诚,干活从不偷懒。王石总在背后说我爹是傻子,只知道出蛮力。”
说到这,二狗手里的树枝“啪”的一声被他折断。
“出事那天,该王石去检查他那段坝体。”
“他说自己拉肚子,非要跟我爹换。说我爹那段轻松,他去顶着。”
“我爹…就答应了。”
结果所有人都知道。
水坝坍塌,洪水涌出来。
修水坝的工人不是被石头砸死,就是被水淹死。
二狗家从此家道中落。
他的父亲也实在了最后没竣工的水坝上。
娘也因此变得疯疯癫癫。
事情过后,王石的工程检查没有问题,村里也就没追究他的责任。
二狗的父亲承担了所有。
村里人开始嫌弃二狗,还经常有人砸他家墙。
为了不被人欺负,二狗才成为了张文的小弟。
要不是陈冬。
二狗抬起头,长叹了一口气。
大春也吃完了肉干。
他看看二狗通红的眼眶,把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二狗,你说王石,是不是故意让你爹去的?”
话一出口,气氛再次沉闷起来。
大春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干笑一声。
“都过去这么久了,别再想了。”
“不,我一直都这么怀疑!”二狗咬着牙。
突然,站起身,看向陈冬。
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冬哥,你神通广大,张猎户和你都能脱险,你能不能,还我父亲一个清白!”
陈冬本来听着故事呢,没想到二狗竟然提起这件事。
连忙摆手:“我又不是侦探,再说过去这么久了。”
说着,陈冬隐约想起些事。
水坝坍塌后,组织拨了抚恤金。
而这些抚恤金,被王海吞了大半。
其中还有赵德海老丈人家的钱。
先前是得罪不起王海,现在...
“你详细说说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