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莘不断摇着头后退,声音止不住打颤:“不,不是......不是我......”
男人笑容猥琐:“别装了,就是你。当初在KtV里,孙总,就是孙澜,让我给你下药,等你晕了再把你扒光,送到酒店房间里给池少爷玩。说真的,你身材挺好的,我现在还记得呢。可惜我当时第一次干这事儿,没那个胆子啊,拍了几张照片就走了,现在想想还后悔呢。”
听到孙澜名字的那一刻,那些久远的残破不堪的记忆迅速席卷而来,阮莘觉得一瞬间像是有人把她的头按进了水里,她无法呼吸,僵在原地。
男人打量了一下阮莘身后的住宅楼,继续说着:“看你现在住的地方这么好,是不是那次之后傍上池少爷了?那这么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呢。”
男人收起手机,压低声音说:“我来呢,也不是想为难你,就是哥哥我最近手头紧啊,你花点小钱,把你这些照片从我这赎走吧?不然要是泄露出去了,池少爷还能要你吗?你还能住这么好的房子吗?这样,一张五百,你考虑一下,别因小失大啊。”
阮莘脸上血色如潮水般褪了个干净,她整个人抖若筛糠,早在听见孙澜名字的那一刻就剧烈耳鸣到头晕,什么也听不真切。
阮莘不断地说着“别过来,你别过来”,男人却仍旧越逼越近,她终于彻底崩溃,惊恐地捂住耳朵尖叫起来,转身想要跑。
附近立刻有路人看向这边,那男人顿时惊慌失措,眼疾手快抓住阮莘的头发,从后死死掐住她的嘴:“别叫!你他妈别叫!”
附近有巡逻的安保,看见这边立刻小跑过来,大吼道:“那边在干什么?马上把人放开!”
男人眼见形势不对,骂了一句,松开阮莘后把她用力一推,转身就跑了。
阮莘被从后重重推了一下,立刻失去平衡跪在了地上,她本能用手撑住地面,喘息急促,面色惨白,还陷在方才的情绪里出不来。
安保认得阮莘的脸,立刻上前扶起阮莘:“小姐,您没事吧?我送您去医院吧?”
阮莘却呆呆地不说话,安保不敢随便动她,见她整个人抖得厉害,把她先扶到了一边的长椅上。
阮莘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一阵又一阵地发黑。
她状态太差了,短时间内遭遇如此重大的打击,大概是身体也有着自我防御机制,保护着她,让她一时根本无法消化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仍旧陷在看见那些照片和听见孙澜名字里的恐惧当中。
她茫然而无措地坐在长椅上,对外界的刺激做不出任何反应,像是把自己从这个世界隔离,再彻底封闭起来。
安保试探着说:“要不要我帮忙联系一下您的丈夫?”
他不知道池珩非和阮莘真正的关系,只知道他们时常同进同出,举止亲近,便这样说了。
这只是个提醒,阮莘却像是终于接受到了命令一般,宕机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地颤抖着拿出手机,肌肉记忆般拨池珩非的电话。
安保注意到了阮莘掌心被擦破了皮,掏出对讲机叫人拿医药箱来。
阮莘看着手机屏幕,只见这通电话一直到最后自动被挂断,池珩非都没接。
阮莘茫然地抬起头,有些不知所措,像是生怕别人会因此责怪她似的说:“他没接。”
安保连忙说:“您先生可能有事在忙,这样,我先送您回家,等联系上您的丈夫了,我们再看这件事怎么处理,是报警还是怎么样,我们全力配合,您看可以吗?”
阮莘却像是一定要打通电话不可似的,固执地想要完成这一指令,低着头,再一次打了池珩非的电话。
还是没接。
她看着自己黑下去的手机屏幕,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安保的另一个同事提着医药箱匆匆赶来,给阮莘手心的擦伤处理了之后,两个人把阮莘送回了家。
关上家门后,阮莘呆呆站在门口,看着空无一人毫无人气的家,内心后知后觉席卷而来的恐惧和无助令她不安到了极点。
阮莘此时的状态摇摇欲坠,像是整个人下一刻就会碎裂,本能地想要寻求帮助。
她拿出手机,来回翻看通讯录里的号码,到最后却还是又走投无路地给池珩非拨出了电话。
她一个人真的承担不了,现在本就是特殊时期,她情绪敏感,又遭受了这样的打击,她的状态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她焦虑地啃咬着指甲,等待池珩非接通电话。
没接。
她再打,还是不接。
就这样,她机械性地打了一个又一个不被接通的电话,最后她彻底放弃了,垂下手,手里的手机就掉落在了地板上。
阮莘双眼空洞,脸色惨白地走回卧室里,关上门。
她背靠着门,沿着门板缓缓滑下,抱着腿,把自己的脸埋在膝盖间,终于忍不住低声哭起来。
她好想可以有个人站出来,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都只是梦而已。
阮莘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回想起那晚被下药送到池司瑾床上以后发生的事,那件事里的所有细节都被牢牢封存在阮莘大脑里,平日里可以装作无事发生,可一旦被人提起,被尘封的痛苦就排山倒海而来。
他们池家人赠予她的痛苦实在太多了,多到她甚至已经逐渐开始遗忘了。
这与背叛当初的她有什么区别。
阮莘不敢想象,当初的她如果看到自己现在逆来顺受的样子,会是如何失望恶心。
她痛苦地捂住脸,泣不成声,她好想有一个人可以告诉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等池珩非终于匆匆赶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来的路上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路上心急如焚,给阮莘打电话她也不接,再看阮莘给他打的几十个未接来电,只觉得心都快碎了,像是有人用刀在一片一片往下剜他的心头肉。
等终于站在紧闭的卧室门前时,池珩非居然有些害怕,他抬手敲了敲门:“阮莘,你在吗?我可以进来吗?”
门里没有声音。
池珩非缓缓皱起眉,他怕阮莘出事,正在犹豫要不要直接进去时,门缓缓从里面被打开了。
卧室里没开灯,阮莘站在暗处,脸上带着两条明显的泪痕,脸色憔悴到可怕,目光空洞地望着池珩非。
望着站在门外吊灯下,光鲜亮丽,白色西装上佩戴着胸花,本就英俊的面容更加精致的池珩非。
阮莘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笑来。
她轻声说:“新婚快乐啊,池珩非。恭喜你。”
池珩非呼吸猛地一滞,只觉得一颗心碎得不能再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