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脆响,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那枚包裹着林晚晚,流淌着光阴之力的茧,裂开了。
裂缝迅速蔓延,如蛛网般爬满整个光茧表面,最终“嘭”地一声,化作漫天飞舞的金色光点,消散无踪。
林晚晚静静地悬浮在半空,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对怎样的眼眸?
没有惊恐,没有迷茫,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人类的情感。瞳孔深处,是无尽的黑暗,点缀着亿万星辰的诞生与寂灭,仿佛两片浓缩的、冰冷死寂的宇宙。她苏醒了,却又像一个从未在此处存在过的陌生神只。
她的目光掠过满脸担忧的苏沐玥,掠过那艘破烂的飞船,最终,径直锁定在了甲板上正承受着极致痛苦、浑身龟裂的宁辰身上。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他的胸膛。
一种古老、冰冷、不属于任何已知语言的音节从她唇间吐出,却诡异地让在场所有生灵瞬间明白了其含义。
“我的……东西……”
话音未落,她白皙的手掌轻轻抬起,掌心对准了宁辰。
嗡!
一股恐怖到无法形容的吸力骤然爆发!那不是物理层面的拉扯,而是一种源自“虚无”本身,要将存在从概念上抹除、回收的绝对权柄!
“别想!”苏沐玥反应极快,星辰琉璃心催动到极致,一道璀璨的星河护盾瞬间挡在宁辰身前。
然而,在那股漆黑的虚空吸力面前,坚不可摧的星河护盾连一息都未能坚持,便如阳光下的冰雪般,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没有激起半点涟漪。苏沐玥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中满是骇然。
“吼——!”
剧痛与暴怒让宁辰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融合虚空之心的痛苦,与被强行抽离的撕裂感叠加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意志碾碎。他眉心那枚刚刚成型的混沌太极神座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反向的、蕴含着混沌与轮回之力的力场悍然冲出,与林晚晚的虚空之力激烈对撞。
轰!咔嚓!
两种至高力量的交锋,让脚下的飞船甲板再也无法承受,寸寸碎裂,化为齑粉,露出下方幽邃的宇宙虚空。
“啧。”
一直懒散靠在船舷上的“一”,终于动了。他提起酒葫芦,倾倒葫口,流出的却并非琼浆玉液,而是一捧捧闪烁着金色光泽的、仿佛由无数颗微缩太阳组成的沙砾。
“时光之沙”。
他随手一挥,金沙如烟似雾,瞬间便将林晚晚笼罩。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林晚晚的动作却猛然一滞。她伸手的动作,被定格、倒退、再伸出……陷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仅有半秒钟的微型“时间囚笼”之中。
解除了危机的“一”这才看向一脸煞白的苏沐玥,灌了口酒,懒洋洋地揭示了谜底:“那颗虚空之心,不过是个诱饵。我真正的目标,是寄生在她体内的那玩意儿——‘太初虚空意志’,一种连我们都头疼的‘宇宙癌细胞’。”
他撇了撇嘴,继续道:“机械神教那帮铁罐头,也是想用虚空之心把她钓出来,给他们的破铜烂铁神当个完美躯壳。可惜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的目光转向甲板上痛苦挣扎的宁辰,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几分奇异的色彩,“不过,你家男人把诱饵给吃了,这倒是最大的变数。”他晃了晃酒葫芦,“这样吧,做个交易。我出手帮你男人压制她体内的虚空意志,顺便帮他稳定融合。”
“代价是,事成之后,他得陪我去一个叫‘万古时间墓场’的鬼地方,帮我拿回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友情提示,那里的守卫,连我都觉得棘手。”
话音刚落,异变再生!
轰隆——!
宁辰体内的融合进程,在多重刺激下,终于抵达了临界点!混沌与虚无,两种看似永不相容的至高力量,在他的混沌神魔体内,竟达成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完美平衡,化作一种前所未见的、灰蒙蒙的全新本源之力!
一股远超圣王的气息冲天而起,节节攀升!
圣王境二重天……三重天……五重天……七重天!
修为的壁垒如同纸糊,被摧枯拉朽般冲破,最终稳稳停在了圣王境七重天的巅峰!这股新生的力量洪流向外一荡,竟“咔嚓”一声,瞬间震碎了“一”布下的时间囚笼!
恢复自由的林晚晚,那双虚无的眼眸中,首次出现了一丝波动。她体内的太初虚空意志,从宁辰那股新生的力量中,感受到了一丝源自同级、甚至……更高级别的威胁。
它没有再次攻击宁辰。
反而,一缕精纯到极致的虚空本源,从她白皙的指尖飞出,快到连“一”都来不及反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射入了正躲在苏沐玥身后瑟瑟发抖的小虚体内!
“嗷——!”
一声凄厉到不似活物的惨叫响彻虚空。
小虚那原本毛茸茸的可爱身躯,如同吹气球般急剧膨胀、扭曲。一根根漆黑的骨刺刺破皮肉,一只只布满疯狂与混乱的眼睛从它皮毛下猛然睁开,它的身躯变得半透明,连接着无数个光怪陆离的不同维度。
转瞬之间,那只可爱的虚空引路者幼崽,便化作了一头高达千丈、散发着无穷恐怖与混乱气息的——虚空掠食者成熟体!
“一”脸上那万年不变的懒散表情,第一次彻底消失了。他猛地站直了身体,死死盯着那头新生的怪物,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震惊。
“该死!”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它在转化‘虚空使徒’!这是对《太初盟约》的公然宣战!”
“嗷——!!!”
那已不再是小虚曾经清脆可爱的叫声,而是一道撕裂现实、扭曲法则的恐怖咆哮。千丈高的庞大身躯,每一根骨刺都流淌着令人作呕的虚无之力,无数只疯狂混乱的眼眸转动间,它脚下的飞船甲板便如被无形橡皮擦抹去一般,大片大片地化作虚无粒子,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