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虽然是个见不得光的,不过刘伯笙身为堂堂国公府,这些年给的助力甚至不逊色于一个土皇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刘家得利良多。可惜话说回来,再多的金山银山,看惯了也就那样,唯有血脉的传承令人难以割舍。不然刘伯笙也不会拼着欺君之罪,在这里再偷偷的另立一个家。
这个道理,刘夫人比旁人更懂,因此当她看到大哥焦急的面孔之时,双唇抖了良久,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湘云,难道外面的传言是真的?”冯金贵慌了,他踉跄一步上前,颤声道,“你告诉我,外面都是假的,少远他就在你府中做客,好不好?你告诉我啊——”
刘成怕他激动之下伤了夫人,忙隔开二人:“大爷,大爷您冷静。”
“滚开!”冯金贵一巴掌挥过去,“啪!”一声脆响,打了个正着,“你个狗奴才在这碍什么事!少远呢,你去把少远带来见我!”
“大哥,大哥你别这样。”刘夫人一夜未睡,眼中遍布血丝,没了往日的雍容华贵气度。
刘成好好的挨了一个耳光,被打的眼前发黑,还连句屁都不敢放,只得缩在一旁,任由耳畔嗡鸣。
好在,他不敢说的话,旁人说了。
府门口一阵的人仰马翻,门房惊慌的跑了进来,失声痛呼:“夫人,回禀夫人,冯少爷的尸身抬回来了,您看要如何安置?”
刘夫人只觉一阵的天旋地转,行了,她不用费力的去想着怎么解释了,人都抬回来了。
“你说什么?”冯金贵怒目而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谁的尸身?”
门房战战兢兢的看了眼自家夫人,吞吞吐吐道:“就,就是冯少爷的……他昨日不知怎地,掉进了河里,这不,现在才把人捞上来……”
跟在后面最受宠的方姨娘,“嗝~”的一声两眼一翻,身体向后软软栽倒,幸好有丫鬟搀扶,才没摔在地上。
为什么晕的是姨娘?当然是因为这位唯一的冯府少爷是出自姨娘的肚子。冯夫人只生了一个女儿,加上后面纳进府的妾室所出,冯家一共是三个姑娘。
冯金贵也好不到哪里去,脚一软,瘫坐在地,眼白翻了又翻,到底没晕过去,缓过一口气,拍着大腿,不顾形象的哭了起来:“我的少远啊,你常走在河边,怎么会那么不小心?是不是有人害你,你回来说一声,爹给你做主,啊~”
声音凄厉的把府墙外的鸟雀惊得振翅飞离。
刘夫人捏着帕子擦泪,府中大半生意都是冯家在帮她看顾,这一场事端后,谁知兄妹之间会不会有隔阂?虽然她不似普通家的女子那般依附娘家,到底有人真心想帮,与无人可用还是不一样的。
落花巷。
徐乐婉与顾云舟用完早膳,正待出门,凌霜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夫人,都办妥了。”
顾云舟看着二人打哑谜,好奇的问道:“什么事办妥了。”
徐乐婉唇角含笑:“昨日不是有个讼师,要状告于我?”
顾云舟神色冷了下来:“那等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何必理会?”
“那不行。”徐乐婉歪头,“我可记仇的很,牙眦必报,所以,我命人将他扔河里了。”
自己的本性,她没想要在顾家跟前隐藏。
“死了吗?”顾云舟问道。
“死了。”凌霜得意的邀功,“为防止他被人捞上去,奴婢还派了精通水性之人,拉着他的脚,不让他浮上来。”
“做的好。”顾云舟对身边小厮吩咐道,“记凌霜一功,回去有赏。”
“奴婢不要。”凌霜不干了,“奴婢不要二爷的封赏,如今奴婢是夫人的人,夫人要赏便赏,不赏就眼下也很好。”
“你啊。”顾云舟指了指她,语气无奈,自己府邸养出的人,这么快竟然都不愿跟他了。
“你都这样说了,我岂能不赏?”徐乐婉笑道,“今日就去找夏辞领赏。”
“谢夫人。”凌霜高兴的福身一礼,平日他都是拱手的,为了福身好看,他拉着云锦学了好些日子。
“昨日姐姐命人传信,说她加派了人手过来,给你用。”顾云舟眸光温柔,“你缺人怎么不与我说?先让姐姐察觉,是为夫的不是。”
“那是姐姐心细。”徐乐婉莞尔,“其实我正打算今日开口的,江南商贾关系太过复杂,用人颇多。”
“你我本是夫妻,无需客气,我手中人虽不多,你要用,我去找父亲要。”顾云舟体贴的为妻子系上披风,语气中醋味十足,“下回有事再让姐姐先知道,我会伤心的。”
“妾身记住了。”徐乐婉一想到刘府可能面临的乱境,心情就很好,“过几日黄知府的长子长媳来,你记得空出时间来与我同去。”
“为夫记得。”顾云舟很是受用。
周千凝的案子有了决断,开棺后经过仵作的查看,甚至不需要蒸骨检验就得出了结论,的确被人毒害而死。
还是剧毒的砒霜,每日加在风寒的药物,或者饭菜中给病人频繁吃下,才会到导致逝者的骨头这般发暗、发青。
当年伺候主母的下人虽不在了,身为一家之主的周父确实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责任,审问无果后,曹彦直接动用了刑法。
屈打成招?不存在。这桩案子,他审完还得给顾府通报。
冯少远出事的消息传回来,他还不知黄知府的意思,任凭他如何想,都能猜到,若是刘府气不过,以他打了冯少远为由迁怒于他,那他只能抱紧顾家这根大腿。
由此,周家这桩案子,他审理的格外用心。
要说刘家生曹彦的气吗?当然生。但最气的还是顾家,假若没人出手相帮,区区一个周千凝,早就被送去了刘府,哪里需要这般大费周章,还赔上了冯家唯一的男嗣。
刘夫人悔不当初,早知是这个结果,她就命洪章先动手,直接杀了顾家那个贱人,何至于此。
“来人,命洪首领来见我。”
洪章来的不算快,他带着手下人跟着忙了一整夜找人,人找到了这才松了口气,刚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人喊醒。
“洪首领,夫人命您过去。”小厮轻声唤道。
“知道了。”睡眠不足让洪章有些烦躁,他坐在床上手指揉捏着眉间,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披上外衣。
“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暗杀一事你准备的如何了?”刘夫人身心俱疲,皮肤都没了光。
“……在准备。”洪章心想,还不是你让我缓几日的?现在又来催。
“少远不能白死,我要你尽快去处理了那个小贱人,以泄我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