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有些脑子,刘夫人松了口气:“此间种种安排?”
“属下会安排好,定然不让夫人操心。”洪章成竹在胸。
刘夫人垂目,她就不喜欢这个人丝毫不懂迎合,什么都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如此也好,就当用他去试试顾家的水:
“那便有劳洪首领。不过在此期间,少远已经赶往了松江府,要在周家的案子上拉顾家下水,所以,伏击一事,还望稍缓几日。”
“属下明白。”洪章觉得正合他心意,伏击之前总要做一番周全的准备。
暮色渐沉,徐乐婉回到了落花巷,拂雪等在门口,见到马车停稳,快步上前掀开车帘:“夫人。”
云锦率先跳了出来,欢快的唤了她一声:“拂雪,你回来了?”
拂雪点点头:“先回来看看,这两日河道还顺利吗?”
“顺利。”云锦点头如小鸡啄米,“那些退伍的兵士特别凶,没人不敢老老实实的干活。”
“那叫治理有方。”徐乐婉出了马车,将手搭在拂雪递过来的手臂上。
“对,是夫人治理的好。”云锦喜滋滋道,“没人敢不服。”
“他们不过想有份工做着,贴补家用而已。”徐乐婉叹了口气,“进去说。”
几人缓步迈入院子,大门在身后关闭,拂雪这才开口道:“夫人,周姑娘已经按计划去了衙门递交诉状。她为了保全自己,会暂且留在县衙,只是后面总要有人负责她的安危,您看奴婢暗中去守着她行不行?”
“可。”徐乐婉点了点头,“府中有官差前来?”
“只是是来递了话,说是靖州来的冯讼师要帮助周家状告顾家,让夫人提早做准备。”拂雪回道。
“去,”徐乐婉对着云锦道,“前几日不是让你挑了两个嘴利的婆子?把她们叫来,我要嘱托一二。”
“夫人稍等。”云锦原地停住脚步,招来小丫鬟吩咐下去。
很快,两个婆子被带了上来,徐乐婉扫视二人,都是做粗活的粗使婆子,面相看起来精明利落,却不刻薄,很是满意,用心叮嘱二人一番,最后说道:“此事做好了,你们二人从今往后,便不用再做这些活计,可提拔至我的院中伺候,记住了吗?”
“多谢夫人,您且等好消息就是。”二人很是高兴,干粗活的婆子到夫人院中的婆子,地位提高的不是一星半点,不过几句话的事,这还不容易?
打发走婆子,徐乐婉翻看了今日递上来的帖子,指着夹杂在其中松江知府长媳何皎皎的吩咐道:“这份应了,不过我并无时间外出,就请黄夫人来我们府上做客。“
云锦歪头看一眼:“奴婢记下了,这就命人去传信。”
徐乐婉清楚的很,何皎皎只怕不会进门,自从上次挨过冻后,她虽然递了很多次帖子,每次都是请徐乐婉出去,绝口不提她来府上,这次也不例外。
出去,也不是不行,至于距离却不能太远。刘府既然存了害她的心思,那她何不将计就计,来个引火烧身?引得是刘家的火,烧的的嘛,自然是黄家的身。两个知府本就比邻而居,穿一条裤子怎么行?唯有他们反目成仇,顾家才有机可趁。
次日徐乐婉刚出门,差役果然登门请人,只是没请走顾家少夫人,而是毕恭毕敬的迎去了两个婆子。
骄傲如一只花毛大公鸡般站在大堂之上的冯少远,在发现来的不是他要泼脏水的顾家人,而是两个粗使下人的时候,气的鼻子差点没歪了。
“大人,他们这是在藐视您的官威!”
曹彦恨不得当场翻个白眼,他的官威?他一个七品知府,在二品诰命面前,要什么官威?人家肯派人来,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
“好了!既然是夫人亲派,定是可以代夫人出言,对上你这个讼师,并无不可,说你的诉求吧,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冯少远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周父周母,恶狠狠的对着两个婆子道:“顾家少夫人救人虽有功,但我身为讼师,有理由怀疑救人之余,顾少夫人教唆身为人子的周姑娘状告生父,扰乱纲常。”
一个婆子上前,先对着曹大人福身一礼:“老奴姓常,请示大人,这位讼师的依据是什么?”
没错,夫人叮嘱的就是,不管讼师说什么,都要先证据。
曹彦目光中的讥讽快要溢出来,他转头示意。
冯少远岂能不知他是没有帮自己的意思,梗着脖子道:“周姑娘离家之前,从未流露过对生父的仇恨,为何在顾家住了几日,就要闹着与周家断绝关系?即便顾家是真心救人,其行可佳,其心却当诛,我朝素来以孝道为先,这般让人父女反目成仇,岂不是愧对圣上御赐的二品诰命之位?”
“哦~”常嬷嬷点了点头,态度谦虚的问道:“周姑娘也如此认为?”
“他放屁!”周千凝一张小脸气的煞白,对着堂上鞠躬,“曹大人,民女状告的是父亲与继母合谋害死我的生母,只需开棺验尸即可,哪来的什么野讼师,说出这一堆阻碍办案的胡话?”
“此话不妥,有疑岂能不问?”冯少远提高了音量,“莫非周姑娘不敢说出你背后是顾家在指使?”
“我背后无人指使!”周千凝不傻,她知道这人无非是想要拉恩公下水,让自己孤立无援,立即反驳道,“禀县太爷,既然这位冯讼师提到离家之前,敢问一个连温饱都成问题,府中无一人可用的孤苦弱女子,如何能反抗本就想将我卖给旁人的父亲与继母?这种无脑的行为难道不是以卵击石?
还是冯讼师自己蠢,也觉得别人都与你一样蠢?
别说民女是受人教唆,当初民女并非要状告亲生父亲,只是想断亲,逃离周家这个火坑。而父亲不许,说什么我学的一身调香的手艺,除非自断双臂,否则他绝不应允。既然父亲无情,民女当然要为自己谋取一条生路,这种仅是想要活下去的念头,我还要别人提点才能明白?”
这边话音刚落,常嬷嬷紧跟着道:“冯讼师是吧?你口口声称是我家夫人教唆了周姑娘,可有什么证据?是人证?还是物证?”
冯少远脸一黑,人在顾家,他哪里有证据?做讼师这么多年,向来是他抛出质疑,逼得对方不得不自证清白,何曾被人这样不按常理的讨要证据?
“难道竟是空口白牙,污蔑我家夫人?”常嬷嬷与同来的容嬷嬷对视一眼,脸色顿时一寒,朝上一礼,“启禀县太爷,按我朝律法,无端抹黑当朝三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视同污谤朝臣,当则三十大板,以正视听,还请大人依律办案。”
曹彦的腰杆瞬间挺直了,他等的就是这句掷地有声的请求,当即惊堂木一拍,严肃喝到:“来人!冯讼师知法而犯法,空言构陷,当堂重则三十大板,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