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管家刘成,态度恭敬:“回夫人,呃——找是找了几个……”
刘夫人的眉头蹙起,视线瞥了过来:“怎么?他们惧怕顾家的势力而不敢出面?”
“当然不是。”刘成忐忑道,“夫人,实在是顾家并未落下话柄,左不过是出手相助了一个落难的姑娘,这……胜算不大啊~”
“废物!”刘夫人目光陡然阴沉下来。
“夫人息怒!”刘成连忙请罪,支支吾吾道,“其实,合适的人选倒是有一个……”
“谁?说来听听。”刘夫人的面容缓和一瞬。
刘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得不开口:“就是夫人的亲侄子,冯少远,冯讼师……呃,他听说了您在找讼师,非要接下……如今,人都已经到了刘府,被老奴安排在了他平日客居的院子。”
冯家,是刘夫人的母家,当初她因为模样长得好被选中去见一位神秘之人,从此冯家跟着一步登天。
然而,日子虽好了起来,她大哥冯言稀却成了不下蛋的鸡,除了长子冯少远外,纵然纳了多房妾室,也仅仅多生了两个姑娘。
冯少远成了冯家的独苗苗,面对偌大的家业,这位冯少爷不爱钻研生意,独爱做讼师,依仗一张能颠倒黑白的嘴,很是有一番名气。
要说他在两州无敌,谈不上,许多人一听讼师是他,联想到刘家的势力,早早的放弃了抵抗,这才让他一路水涨船高。
刘夫人沉默良久,自己大哥的亲儿子,她本不想让他沾染上顾家。不过要说起不畏惧顾家的权势,恐怕找遍两州只得这一位。
刘成大气不敢喘一声,只敢抬眼用余光偷瞄主子的反应。
“少远,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吗?”
“回夫人,冯少爷当日就听说了苏府发生的事情,他势必要为您讨回公道,这才……找了老奴打听。”刘成言辞间滴水不漏,不是他说的,是冯少爷问的。
刘夫人心情回暖,到底是自己疼爱多年的侄子:“他有这份心是好的,然而此行任务艰巨……”
“夫人,您不如问问冯少爷的想法,再行决断?”刘成劝道,“正因为此行艰难,自己人才更可信。”
“罢了,你叫他前来。”刘夫人到底松了口。
陆家没能见到周家,曹县令一个七品芝麻官,在这关系错综复杂的江南能站稳脚跟,凭借的还是那份抓大放小的聪明。
刘家,连知府都退让三分的存在,他当然不敢得罪。因此,对于吴掌柜的打点,他故作不知;周家间接的惹到了顾家,他借着刘家的幌子关押,不肯放行。
两日的功夫,周父肿的粗大的脖子总算消了下去,能吐出公鸭嗓般的言语。他能说话的第一时间先是将周母痛骂了一顿。
周母委屈至极:“老爷,当初都是您拿的主意,妾身不过依言而行,您怎么能怪妾身呢?”
“不怪你?要不是你太蠢,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周父只恨自己不能动用家法。
“妾身哪里做错了?还请老爷明示!”周母不服,声音尖锐起来,“难道您怀疑妾身偷了府中东西,塞自己女儿进马车不成?”
“你们别吵了!”周千雪捂住耳朵,她不想听这些。只要想到自己不再干净,除了砚哥哥,竟然被别的男人玷污,还这么多天不能沐浴,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谁知道这么多日过去,陆砚还要不要她?
周母已经麻木,不再一心哄女儿,扭头不再说话。
“还不都是你这个孽障惹出来的祸事!”周父骂完一个余怒未消,矛头立刻对准了周千雪,“天下男子何其多,你非要抢千凝的亲事做什么?没有你那些龌龊的心思,何至于此?”
周千雪瘪了瘪嘴:“当初父亲明明也同意将亲事给我,现在又事后诸葛亮。”
“不该怪你吗?”周父指着她骂道,“到底是外面生出来的,竟干些没脸没皮的下做事。”
“老爷你责怪千雪干什么?”话太难听,激起了周母护孩子的心性,她胸口剧烈起伏,“当初要不是老爷给了诸多承诺,妾身怎么会不顾及别人的眼光没名没份的为老爷生女?您现在不但不念及这些情分,竟然还这样骂雪儿,老爷你的良心何在?”
“你若是个懂规矩知进退的,又怎么会甘愿给我做外室?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筹谋——”说到这,周父突然噤声,有些事,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说出来是另外一回事。
“老爷你就是个薄情寡恩之人,可怜我们母女……”周母又开始哭哭啼啼。
牢房门口,偷摸听着一家人吵架的狱卒,轻轻退了出去,深吸了一口气,心下可惜:周家一家人,警惕心还挺强的,到底没把重要的事情说出口。
“周老爷,周夫人,你们考虑好了吗?”第三日一到,吴掌柜的再度出现在周家人面前。
周千雪不耐放道:“有事快说,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需不需要考虑?”
“周大小姐是个爽快的性子。”吴掌柜的不怒,瞥过来的眼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周父仍在犹豫,他怕死,顾家权势滔天,杀死他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他犯不上做螳臂当车的蠢事。
可,不做,看样子刘家亦不会善罢甘休。
“周老爷。”吴掌柜的慢悠悠道,“虽然咱没做成亲家,不过胜在我们夫人好说话,只要您肯尽心而为,夫人定然不会看着周家白忙一场。”
“先说说,贵府想要我们做什么?”周父试探的问道。
“好说。”吴掌柜的神情放松,靠近牢房,示意周父靠过来。
一番耳语后,周父的脸色几番变化,最终呆立在原地,沉默不语。
“周老爷。”吴掌柜的道,“这些都不需要您去做,您只需在讼师问到的时候,点头称是即可,这么简单的事,周老爷不会做不来吧?”
“那,那讼师?”
“我们来安排。”吴掌柜的信誓旦旦,“这些都不需要周老爷操心,您只需知晓,事成之后,您再无后顾之忧,且,生意更上一层楼。”
周父权衡半晌,咬了咬牙道:“烦请掌柜的回禀,就说我周某,应了。”
“这就对了。”吴掌柜的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更加细致的叮嘱起来。
当日下午,顾府的下人急匆匆跑去了河道,“启禀夫人,周姑娘的父亲,周老爷请了讼师,将您告上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