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话音刚落,殿内空气仿佛凝固。司徒静感到喉咙发紧,却不敢露出一丝异样。陈美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眼神让她如芒在背。
“父皇过誉了。”司徒静低下头,“女儿不过一介女子,哪有什么聪明?”
楚帝突然拍案,吓的陈美人一颤:“女子?那与秦太子密谋造反的又是谁?”
司徒静一愣,浑身血液像是凝固住一般。她猛地跪伏在地:“父皇明鉴,女儿冤枉!女儿对父皇忠心,天地可表!”
楚帝眯起眼,似乎在判断这番话的真假。良久,他又恢复了那副懒散模样,靠回软枕:“起来吧,朕不过试试你。”
司徒静不敢放松,缓缓起身,掌心已被指甲掐出深痕。
“不过...”楚帝话锋一转,“明日西山猎场,你不准踏足半步。朕已命人封锁所有进山道路,违者...”他眼中寒光一闪,“格杀勿论!”
司徒静低头应是,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楚帝竟然怀疑她与太子的事情,看来西山猎场必有大事发生!她必须想办法通知萧照渊了。
“静儿。”楚帝突然柔声唤道,“你兄长去世这么多年,你可还恨朕?”
司徒静猛地抬头,没想到楚帝会突然提及死去的兄长。她看着楚帝那双浑浊却又锐利的眼睛,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女儿...不敢。”
“不敢,不是不恨。”楚帝轻笑,“无妨,帝王家本就不该有寻常父女情。”他摆了摆手,“退下吧,朕乏了。”
司徒静行礼退出,转身时瞥见陈美人唇边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直到走出宫门,坐进自己的马车,她才浑身颤抖起来。
回到公主府的书房,她就颤颤巍巍地从一旁暗格中取出纸笔,急速写下:猎场有变,勿往。
“墨老。立刻送到药材铺,务必亲手交给太子殿下。”
看着墨老的背影,司徒静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楚帝今日的每一句话都在她脑海中回荡。那个她一直以为昏庸无能的父亲,原来一直暗中掌控着一切。
更令她恐惧的是,楚帝应该清楚她与萧照渊的勾结,却只是警告而非严惩。这意味着他是不是另有打算?
暗组据点药材铺。
“报!静公主派人前来传信。”
“带进来。”
一个身着黑衣的老者踏入屋内,手呈一封密信:“墨沧,参见秦太子。这是我家主子吩咐让我送来的。”
墨沧将密信交给萧照渊,便转身离去。他接过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字:“猎场有变,勿往。”
楚帝怎么会...?他猛地攥紧纸条,脑中飞速思考各种可能性。可无论如何,计划都必须调整了。
“贾诩。”萧照渊声音低沉,“计划有变。”
“殿下,静公主可信吗?”
萧照渊眼神锐利:“她冒险送信,不会作假。”他看向桌上的猎场地图,“楚帝已经知晓我们的计划,猎场必是陷阱。”
贾诩眉头紧皱:“那南宫灼哪里...”
“照旧!”萧照渊手指重重按在 地图上,“让他去刺杀司徒睿,无论成败,对我们都有利。”
“那盖聂他们还照旧刺杀吗?”
“撤回来。”萧照渊决断道,“我们的人不能白死。明知陷阱还去跳,那不是勇,而是蠢了。”
贾诩沉思片刻:“可若南宫灼被活捉,供出我们...”
萧照渊冷笑:“他儿子在我们手上,他不敢。”
忽然一阵敲门声传来,莫影缓步走入,单膝跪地:“殿下,南宫珏不肯进食,他要求见您。”
萧照渊挑眉:“哦?将他带来。”
不多时,两名侍卫押着南宫珏进入书房。这位南宫家长子虽然脸色苍白,右手缠着染血的布条,眼神却依然倔强。
“听说你要见我?”萧照渊冷冷道。
南宫珏直视萧照渊:“我父亲不会中计的。他若收到我的断指,第一反应必是怀疑其中有诈。”
萧照渊不置可否:“所以呢?”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你需要更真实的信物去说动父亲。”
萧照渊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你愿意配合?”
“不是为你。”南宫珏冷笑,“是为了南宫家 。若父亲真去刺杀司徒睿,无论成败,南宫家都完蛋了。”他抬起残缺的右手,“与其全家陪葬,不如留下一个。”
萧照渊审视着南宫珏,仿佛第一次看清他。片刻后,他缓缓点头:“你想活?可以。”
“不。”南宫珏声音低沉,“保我幼妹。她才十二岁,对家族事务一无所知。南宫家倒台后,我希望你能给她一条活路。”
“我答应你。”萧照渊沉默良久。
南宫珏如释重负般闭了闭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枚印章:“这是我的私印,父亲认得,我再写一封信,就说我被司徒睿的人所擒,关在猎场西侧的小屋。”
萧照渊接过印章,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很聪明。”
“聪明人可不会与虎谋皮。”南宫珏苦笑一声,“可惜现在只有这一条路能护家妹。”
萧照渊示意带南宫珏下去,唤来莫影:“按他说的准备信件。将信送到南宫府。”
公主府。
司徒静站在绣楼窗前,看似在欣赏风景,实则心神不宁。警告信已经送出,但她不确定萧照渊是否会及时停手,更让她不安的是楚帝今日的表现。
“公主。”心腹侍女紫苏悄然走近,“墨老回来了。信已经亲手交给秦太子了。另外...”他顿了顿,“青鸾送来了密报。”
司徒静眼神一凝,迅速接过纸条:楚帝有一支隐秘的组织,潜伏十年有余。
她手指微微一颤,纸条飘落在地。十年....岂不是说兄长还在世时,楚帝就已经有这么一个组织,那他们的一举一动...
“紫苏,立刻去查...”司徒静突然住口,警觉地看向问外。“我的那件绣衣,小心点别弄皱了,送去长公主府。”同时她快速手指蘸着茶水写下几个字,“查清楚这个组织!”
紫苏轻轻点头,捧着一件绣品退出。司徒睿转身望向窗外,她早该想到的,楚帝昏庸无度的形象太过完美了,完美得不像真的。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她脑海中:楚帝若是早知道司徒睿会谋害兄长,却一直故意放纵,那兄长之死,是否也在他的算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