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来眠的清晨通常是从容而宁静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卧室,鸟鸣声从院子里传来,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茶香。但今天早上,这份宁静被一声怒吼打破了。
\"太烫了!\"
吴邪一把推开张起灵递过来的茶杯,热水溅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形成一片深色的痕迹。他的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眼睛下面挂着明显的黑眼圈,整张脸写满了\"生人勿近\"。
张起灵平静地看了看地上的水渍,又看了看吴邪那张因为熬夜而格外苍白的脸,默默把茶杯放回床头柜上。
\"你昨晚只睡了三个小时。\"这不是疑问句。张起灵的声音很轻,但带着不容忽视的肯定。
吴邪抓了抓头发,翻身下床,光脚踩在地板上:\"那个拓本很重要...而且我不困。\"话音刚落,他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张起灵挑了挑眉,拿起吴邪的拖鞋跟在他身后:\"穿上。\"
\"不要!\"吴邪像个叛逆期的孩子一样拒绝,\"地板又不凉!\"
事实上,雨村初夏的清晨,青石地板确实带着几分凉意。张起灵没再坚持,只是把拖鞋放在浴室门口,然后去准备早餐。
二十分钟后,当吴邪顶着一头湿发从浴室出来时,他的坏脾气不但没有缓解,反而变本加厉。
\"为什么是蓝色衬衫?\"他瞪着床上叠好的衣服,仿佛那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东西,\"我讨厌蓝色!\"
张起灵从厨房探出头,看了看那件明明是吴邪最喜欢的浅蓝色衬衫,又看了看爱人阴云密布的脸,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早餐桌上的冲突更加激烈。吴邪先是抱怨粥太稠,然后又嫌煎蛋太老,最后干脆推开碗:\"不吃了!\"
张起灵放下筷子,黑曜石般的眼睛静静注视着吴邪。通常情况下,这目光足以让吴邪冷静下来,但今天似乎失效了。
\"看什么看?\"吴邪挑衅地问,\"我说错了吗?这粥就是...就是...\"
他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因为实在编不出这碗完美白粥的缺点。张起灵的厨艺虽然简单,但从不失手。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吴邪猛地站起来:\"我去工作了!\"
他刚迈出一步,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张起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拦腰抱起,像扛麻袋一样甩到肩上。
\"放我下来!\"吴邪挣扎着,拳头捶在张起灵背上,但对方纹丝不动,\"张起灵!我警告你!\"
张起灵对他的威胁置若罔闻,径直走向卧室。路过的胖子目睹这一幕,吹了声口哨:\"哟,家庭暴力啊?\"
\"闭嘴胖子!\"吴邪怒吼,\"等我下来就收拾你!\"
胖子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但眼中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解雨臣和黑眼镜听到动静也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解雨臣挑了挑眉:\"终于疯了?\"
黑眼镜则兴奋地掏出手机:\"等等我找个好角度!\"
张起灵无视所有围观者,把吴邪放在床上,然后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他拿起床边的毛毯,开始把吴邪像卷饼一样严严实实地裹起来。
\"你干什么?!\"吴邪挣扎着,但张起灵的手法太熟练了,几下就把他裹成了一个只露出脑袋的\"人肉粽子\"。
\"冷静。\"张起灵简短地说,然后连人带毯一起抱起来,走向院子。
\"放我下来!张起灵!我数到三!一!二...!\"
张起灵对吴邪的倒数充耳不闻,径直走到院子的摇椅前,把\"人肉粽子\"轻轻放了上去。清晨的阳光透过葡萄架洒下来,形成斑驳的光影。微风轻拂,带着露水和青草的清香。
\"待着。\"张起灵命令道,然后转身回了屋子。
吴邪气得七窍生烟,但被裹得太紧,连手臂都抽不出来,只能像个真正的粽子一样在摇椅上扭动。他试图用脚蹬地让摇椅动起来,但角度不对,只能小幅度晃动。
\"需要帮忙吗?\"黑眼镜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滚!\"吴邪咬牙切齿地说。
黑眼镜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但并没有离开,而是靠在葡萄架旁欣赏吴邪的窘态:\"小哥这招妙啊,既不会伤着你,又能让你冷静下来...我得学着点,下次小花发脾气也用这招。\"
\"你敢!\"解雨臣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显然一直在听着这边的动静。
吴邪放弃了挣扎,仰头看着葡萄架上嫩绿的新叶。摇椅轻轻晃动,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脸上,微风拂过发梢...不知不觉中,他的怒气像晨雾一样渐渐消散了。
他开始回想自己早上的行为——无理取闹地打翻茶杯,毫无理由地嫌弃衣服,挑剔张起灵精心准备的早餐...一阵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当张起灵再次出现在院子里时,手里拿着两样东西——一杯加了柠檬片的冰水,和一碗重新热过的粥。吴邪看着他走近,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对不起。\"他小声说,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怒气,只剩下疲惫和歉意。
张起灵把冰水递到他嘴边,吴邪乖乖喝了几口。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柠檬的清香,让他混沌的大脑为之一振。
然后张起灵开始一层层解开毯子,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拆一件珍贵的礼物。当吴邪的手臂终于重获自由时,第一件事就是搂住张起灵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肩窝里。
\"我是个混蛋。\"他闷闷地说。
张起灵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把粥碗递给他:\"吃。\"
这次吴邪没有抱怨,乖乖接过碗小口吃起来。粥的温度刚好,米粒软糯,带着淡淡的甜香。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饿坏了。
张起灵坐在摇椅边缘,一只手轻轻梳理着吴邪睡乱的头发。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但沉默中充满了无声的交流。
胖子从厨房窗口看到这一幕,摇头感叹:\"啧啧,一物降一物啊。\"
解雨臣则若有所思地看着黑眼镜:\"你敢那么做,就死定了。\"
黑眼镜笑嘻嘻地凑近:\"但小花儿你舍得对我发脾气吗?\"
\"我现在就可以示范一下。\"解雨臣冷冷地说,但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院子里,吴邪吃完了粥,把空碗放在一旁的小桌上。他靠在张起灵肩上,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我昨晚发现了一些东西,\"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温和,\"关于那个拓本的。\"
张起灵点头,示意他继续。
\"上面记载的可能是张家早期的一个分支,\"吴邪兴奋地说,\"他们似乎掌握了一种特殊的青铜冶炼技术,但后来失传了...\"
张起灵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这是他对某事感兴趣的表现。吴邪继续解释着他的发现,手舞足蹈的样子与早上那个暴躁的家伙判若两人。
\"...所以我熬夜想多翻译一些,\"吴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结果今早就...\"
张起灵突然倾身,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打断了他的道歉。这个简单的动作胜过千言万语——我理解,没关系。
吴邪的眼眶又热了起来。他紧紧抱住张起灵,感受着对方平稳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
\"下次我再这样,\"他在张起灵耳边小声说,\"你就直接把我裹起来,别客气。\"
张起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葡萄架下,摇椅轻轻晃动。晨光中,两个身影依偎在一起,仿佛一幅宁静的水墨画。喜来眠又恢复了它应有的平和,只偶尔传来胖子故意提高的调侃声,或是黑眼镜被解雨臣追打的求饶声。
而那个被用来裹\"人肉粽子\"的毯子,从此有了个新名字——\"驯邪毯\"。每当吴邪又熬夜工作时,张起灵只需默默瞥一眼那个毯子,吴邪就会乖乖举手投降:\"我睡,我马上睡!\"
这个小小的\"威胁\",成了他们之间最温馨的玩笑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