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苏月准备得颇为简单,一份丝瓜炒肉,一份青菜。
平安的午饭在学校解决,中午也在校园里休息。
饭后,苏月目光带着探究,轻声问傅深:“田文秀她弟弟的事,是你叫人在他酒里做了手脚的吗?”
傅深究竟打算如何对付田家,此前从未向她透露过分毫。
傅深神色淡然,“不是,他的酒本来就存在问题,我只是恰巧顺手举报一下而已。”
此前,他还曾暗自思忖,要将田见山的第二个儿子弄进局里,不知会面临多大困难。
没想到,让小张着重彻查田光后才发现,这人身上的问题,只要有人举报,便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苏月眉眼含笑,调侃道:“你这个‘顺手’可真厉害啊,我都看到田见山来部队找谢旅长了,瞧他离开时那副垂头丧气、颓废至极的模样,谢旅长应该没答应帮他的忙。”
傅深眼神笃定,“来了也无济于事,谢旅长不会答应的。”
苏月心中却没有傅深这般乐观,眉间微微蹙起。
“没答应也只是暂时的,毕竟谢旅长是田见山的女婿,是一家人。”
说着,她满脸疑惑地凝视着傅深,“不过,你这么肯定谢旅长不会答应,是不是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啊?”
傅深解释道:“我在筹划找田家麻烦的时候,就把小张查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谢旅长,还明确向他表明,无论他持何种态度,我都铁了心要让田见山的儿子受到应有的惩罚。”
苏月好奇:“谢旅长怎么回应的?”
傅深:“他听后没有流露出任何反对意见,我想他应该早就清楚那两个小舅子的品行,他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行事必然更加谨慎小心,无奈摊上两个如此不让人省心的小舅子,他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刚好我出面解决此事,他恐怕正求之不得,双手赞同,又怎会提出异议。”
苏月松了口气,说道:“没有意见就好,田见山不是仗势欺人,欺负外公和外婆膝下无子吗?现在他两个儿子因为犯下错事被抓进去,等半夜睡不着的时候,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起自己曾经造下的孽,如今要由他两个儿子来偿还。”
说着,想到傅深小时候所经历的苦难,她忍不住冷哼一声,“他们在牢里坐几年,也抵不过你小时候吃过的那些苦头。”
傅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轻笑:“没关系,里面自会有人‘特别关照’他们的。”
要是就这么轻易地送他们进去,等刑期一到又能大摇大摆地出来,那一切都毫无意义。
他曾经忍饥挨饿,又多次徘徊在死亡边缘,他想着,他们在里面也该尝尝那种滋味。
苏月听到傅深这般说,便不再说话。
她心里明白,在监狱里所谓的“特意关照”,意味着会有诸多意外发生。
比如莫名其妙断一只手、折一只脚,甚至眼睛不小心瞎掉一只,这些都是极有可能出现的状况。
另一边,田见山离开后,田文秀满脸愁云惨雾,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谢松清见状,不得不出声提醒:“三十多年前,被你爸偷走扔掉的那个孩子回来了。”
原本满脸愁容的田文秀,听闻此言,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地看向谢松清,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你说什么?”
谢松清面无表情,又将那番话缓缓重复了一遍。
田文秀听清楚后,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幻,时而惊恐,时而慌乱。
谢松清语气冷淡,“想起来了吗?我听说孩子被偷,和你脱不了干系。”
“我也不想只听别人的片面之词,我想听你亲口跟我说说,作为见证者的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又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堂妹和二叔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明明知道你爸对二叔一家成见极深,你还要把你堂妹在医院生孩子的事告诉你爸,让他把孩子偷走。”
田文秀眼神躲闪,强装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心里盘算着,自己不过是跟她妈随口提了一句,后续的事情并未参与,即便调查也不会查到自己头上,只要死不承认就行。
谢松清被她的态度气得冷笑出声:“我都说得这么直白了,你还要跟我装傻充愣?田文秀同志,念在我们做了这么多年夫妻的情分上,我是真心想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也想想,田光做酒售卖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为什么那个孩子一回来就出事了?你就没琢磨过,他就是冲着你们家来的。”
“你也别再装糊涂了,我既然敢这么问你,就说明我已经掌握了全部真相。”
田文秀强撑着问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再来问我?你说的那个孩子,是不是新来的团长傅深?”
谢松清语气严肃:“你先别管那个孩子是谁,你只需要回答我,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要是换成你,刚生下我们儿子的那天,孩子就被嫉妒你的亲戚偷走,你会作何感想?”
“而且我还听说,你现在这个名字,还是你二叔帮忙取的,你当时就不能看在这份情分上,放过你堂妹、放过你二叔一家?一个家庭失去孩子,心里该有多痛苦,你作为母亲,应该更能体会你堂妹的感受才对。”
他刚认识田文秀时,得知两个小姨子的名字,心中便暗自疑惑。
为何其他两人叫二秀、三秀,而她却叫文秀?
按照老丈人重男轻女的思想,绝不可能给自己女儿起这样的名字。
直到听了傅深的讲述,又派人亲自调查,才知晓其中缘由。
最终,田文秀还是不愿说出原因。
她一个年近半百的人了,要她亲口说出自己以前因嫉妒心作祟,做出那些错事,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再说了,那个孩子已经回来,她的弟弟们也都被抓了进去,田家如今也没什么可供他报复的了。
田文秀不愿开口,大把人愿意说。
一个旅长的两个亲弟弟都锒铛入狱,在那个对公安心存敬畏的年代,这无疑是特大新闻。
即便在纪律森严的部队,也掀起了一阵八卦热潮。
传言称傅深是田文秀堂妹的儿子,在出生那天,被田文秀的父亲趁夜偷走并丢弃。
还说田文秀嫉妒堂妹,小时候堂妹过得优渥,天天有新衣服穿,而她却只能整日在家洗衣做饭,稍有差错还会遭受打骂。
于是,看到同在医院生产的堂妹,又想起父亲对二叔一家的不满。
二叔把家里东西变卖出国,父亲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她便故意将堂妹生子的事告知她爸。
这些真假难辨的谣言在部队家属院迅速传开,不仅田文秀深受影响,谢松清也被上级叫去谈话。
上级要求他妥善处理此事,毕竟偷走并丢弃人家孩子,这与人口贩子又有何异?
况且那个孩子如今还是一名军人,必须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