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洪海惊得瞪大眼睛，心有点颤抖了，“他们……还有谁？”
政委不是说，他老娘只找傅营长媳妇一个人吗？
乔大娘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衣角，语气随意：“政委媳妇和她的干闺女。”
乔洪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突然有些懊悔叫老娘来部队了。
一个农村老太太，什么都不懂，大概是以为在消息封闭的农村里闺女多了，可以随意送给别人养。
刚刚政委跟他说，要是家里没有粮食，干脆带着一大家子回去种地，省得到处找人养孩子。
这话不就是变相让他提前转业吗？
他连忙信誓旦旦地保证，回去一定好好跟他老娘说，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没想到她还问过政委媳妇，要不要养孩子的问题。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天都塌了下来，也不知道政委知不知道这件事。
或许他不知道，要是知道就不会只提傅营长媳妇的事了。
想到这，他心里不禁生出一丝侥幸。
乔大娘见儿子不说话，疑惑地问道：“咋不说话呢，要不我去跟你领导说说，我只是开个玩笑的。”
乔洪海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娘，领导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相信你说的话是开玩笑。”
乔大娘有些慌了神，着急地问：“那怎么办？”
乔洪海皱着眉头，神情严肃：“以后别再和别人提给人养闺女的事，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潘大妞赶走。”
大人没赶走，就赶小的，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乔大娘小声嘟囔着：“我这不是为了替未来大孙子存口粮吗？把这几个赔钱货一个一个送出去，能省好多呢。”
这时，潘大妞从房间里走出来，静静地注视着他们母子俩。
乔洪海瞥见潘大妞，急忙推了推乔大娘，压低声音说：“别说了。”
乔大娘正满心不痛快，话都不让说了？
她抬起头，正好看到潘大妞盯着自己，顿时把怒火一股脑撒向潘大妞，恶狠狠地骂道。
“一天天的什么都不干，躲在房间里就能生仔了？还不带几个赔钱货去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菌菇找点回来，啥也不是，生不了孩子也不告诉我们，想让我们老乔绝后，没想过这么恶毒的人，要是倒退六十年，你准得浸猪笼。”
潘大妞听着这些刺耳的话，心里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要是换成前几天，她肯定会大吵大闹一场。
菌菇她也好久没吃了，她默默拿起小篮子，招呼着孩子们准备出门。
乔洪海见状说道：“你们娘几个多找点回来，今晚有客人来吃饭。”
柳玉珍说她喜欢吃菌菇汤，来到部队就没吃过。
潘大妞还没来得及回应，乔大娘就撇着嘴，满脸嫌弃地说：“谁啊？可别随便带个白吃的回来。”
乔洪海看了潘大妞一眼，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是柳同志。”
潘大妞心中冷笑，在信里你叫柳玉珍可不是柳同志，而是叫媳妇。
喜欢喝菌菇汤，喝吧，不喝以后可没机会了。
乔大娘一听不是什么闲杂人等，而是她未来大孙子的娘，立刻喜笑颜开，“玉珍今晚来家里吃饭啊，好啊，我这就去买鸡蛋回来。”
说着，她急匆匆地进房间拿钱，出来时看到潘大妞还站在原地，立刻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还愣着干嘛，找不够今晚吃的菌菇就别回来了。”
潘大妞看着母子俩一前一后离开，大丫扯了扯她的衣角，仰着小脸问道：“娘，那个人来我们家吃饭，奶为什么要去买鸡蛋啊？”
潘大妞低头摸了摸大丫的脑袋，轻声说：“你奶喜欢人家呗。”
她以前真是瞎了眼，一门心思就想为乔家生孙子，却忽略了自己辛苦生下的女儿。
“玉珍，刚刚乔营长过来说，他媳妇今晚想叫你去他们家吃饭。”
柳玉珍一愣，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潘大妞怎么会叫她去吃饭，会不会是发现她和乔洪海的事了？
应该不是，要是发现了，她肯定会和乔洪海大吵大闹，而不是叫她过去吃饭。
那么应该是乔洪海想叫她过去，故意这么说的。
她家里条件不好，年龄也一年比一年大还没结婚，家里想让她退了团回家相亲结婚。
她不想嫁给泥腿子，曾幻想过嫁给部队军官，可这些军官都已经结婚了，没结婚的年轻军官家里又不简单，根本不会看上她。
就在她左右为难时，乔洪海找上她，说潘大妞以后不能生孩子了，他要离婚，还一脸深情地说喜欢她。
她听了有些心动，乔洪海比她大十岁，还有四个女儿，条件不算好，但他是军官，有随军的条件，她便答应了。
只要潘大妞同意离婚，她就可以嫁给乔洪海，家里也就不会逼她回去相亲了。
团迟早是要退的，她资质平平，年龄又大，在团里待不了多久，不如嫁个有能力的军官，还能不用回去种地。
晚上，潘大妞和几个女儿面前，只有一盘毫无油水的青菜。
乔大娘却满脸热情地把鸡蛋和菌菇汤全部挪到柳玉珍面前。
柳玉珍心中暗暗得意，脸上却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娇声说道：“大娘，嫂子和几个孩子他们不喜欢吃鸡蛋和菌菇汤吗？”
乔大娘满脸讨好地笑着，“不用管他们，你吃就好，天天跳舞累坏了吧，多吃点，看你瘦的，不够吃大娘再去煮。”
说着，乔大娘还把鸡蛋夹到她碗里，殷切地说：“吃啊。”
她心里暗自得意，她儿子就是有能耐，结过婚还有四个孩子，都能得到文工团同志的喜欢。
苏月这边。
今晚苏月吃得有点多，在院子里慢悠悠地走了一圈，然后走到正在洗碗的傅深身边，皱着眉头说起了乔大娘叫她领孩子回去养的事。
“今天乔大娘来问我，要不要挑一个她的孙女回去养。”
傅深洗碗的手猛地一顿，怀疑自己听错了，转过头问道：“你说什么？”
苏月撇了撇嘴，“乔大娘说我现在还没生，叫我挑一个她的孙女回去养。”
傅深眉头皱起，一脸不悦：“又不是一只狗一只猫，怎么能叫人挑一个回去养。”
苏月有些委屈地说：“我就说，我不养别人的，只养我生的，她就生气说我不想养别人的，却要别人养我，说我们城里虚伪，她说别人养我的话，不就是说干妈认了我，是她在养我吗，然后我就跟干妈说去了。”
傅深看着苏月，“不用管她说什么，要是她说得更过分，会有人找她的。”
这几天，不是没有人劝过乔洪海，叫他好好管管家里的事，不然出事连累到他，一切就晚了。
可他根本不当一回事，还满不在乎地说婆媳矛盾连累不到他，其他人见他固执己见，也就不再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