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隆阿“啪”地一声把千里镜往马鞍上一拍,眉头拧成了麻花。
这茴军首领分明在跟他玩“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我就让你好看”的把戏!他要是真带着兄弟们冲过去,估计得变成“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
可要他这么灰溜溜地撤了?
他的心就像被辣椒面糊了一嗓子——咽不下这口气!
穆图善踮着脚尖凑过来,活像只怕吓到主人的老鹦鹉:“将军呐,您瞅瞅这形势——敌军这会儿正上头呢,王阁村指不定藏着多少‘地雷’!咱要是这会儿冲,怕是得变成‘人肉烧烤摊’啦!不如先按兵不动,等援军到了,咱们再组个‘加强版杂牌军’!”
多隆阿沉默得能听见自己心跳,活像打鼓。
最后憋出一句:“传令!原地扎营,把探子撒出去,别让敌军偷偷‘偷菜’!还有那啥……关中各县的‘好汉们’,让他们赶紧滚过来!”
他嘴里说着“部队”,心里却默念:“炮灰,纯纯的炮灰……”
果然,三天后援军到了——那叫一个“精彩”!
领头的大爷扛着锄头当长枪,身后跟着扛扫帚的、挑扁担的,还有位大娘挎着竹篮,篮里装着给儿子准备的炊饼。
多隆阿嘴角抽搐:“这哪是团练,这是‘关中夕阳红旅行团’吧?”
穆图善憋笑憋得内伤,凑近嘀咕:“将军,您看这阵仗……打起来怕是‘自己人踩自己人’都比敌人杀伤力大!”
多隆阿深吸一口气,决定战略性眼瞎:“不管咋说,人来了就是希望!传令——今晚加餐!让伙头兵煮一锅‘壮胆汤’,管他回民还是汉民,先灌饱了再说!”
心里默念:“最起码能消耗敌人的弹药储备!”
越想越不对劲:“特么这些老头老太太是在军营里混吃的来了吧!”
人数还不少,简直无边无际。
完全可以号称十万之众。
不行明天就对羌白镇发起总攻。
不然粮草顶不住啊!
第二天清晨,晨雾还未散尽,多隆阿已经跨上了战马,腰间佩刀“呛啷”出鞘,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
校场上的士兵们稀稀拉拉地列着队,扛锄头的老汉、挎竹篮的大娘、挑扁担的农夫混杂在八旗兵的行列间,像一锅没煮熟的八宝粥。
多隆阿深吸一口气,将千里镜往马鞍桥上一磕,震得马儿打了个响鼻。
他扯着嗓子开吼,声音像砂纸打磨过的铜锣:“兄弟们!今儿个不是打仗,是杀鸡给猴看!咱们身后是关中千万百姓的粮袋子,前面是茹毛饮血的贼寇!谁要是敢后退半步,督战队的刀可比敌人的箭快!”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扛着农具的“好汉们”。
嘴角抽搐道:“...当然了,要是有人实在扛不住,咱也不强求——回村种地也是条汉子路!但是回村种地,羌白镇的那些茴匪给你们种地的机会吗?”
台下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哄笑,夹杂着几声咳嗽和扁担磕地的闷响。
多隆阿心火“腾”地窜起三丈高,却硬憋着压下去:“可要是今儿个谁他娘的敢当缩头乌龟,老子就让他知道——八旗的军法比茹河的冰碴子还冷!”
他猛地抽出令箭,“啪”地插在沙地上,箭尾红缨抖得像是滴血。
穆图善领着金顺的八旗兵已悄然绕到阵后,火枪手们的枪口在晨雾中泛着幽光。
赵即发、胡大贵、曹克忠、陶茂林各领一队,将校场出口堵得铁桶一般。
多隆阿余光瞥见那些大爷大娘们正用炊饼喂马,嘴角又抽了抽:“...传令!成禄你率领前锋营先上!其余人等给我死死咬住!后退者——就地正法!”
鼓声“咚咚”炸响,前锋营的八旗兵如潮水般涌向羌白镇。
多隆阿攥紧缰绳,指甲掐进掌心——这哪是打仗?
分明是赶鸭子上架!
可箭已在弦,不得不发。
他忽然想起昨夜穆图善的嘀咕:“将军,这仗打起来怕是‘人肉饺子馅’喂野狼...”
当时他啐了口唾沫:“死马当活马医!总比饿着肚子等死强!”
号声撕裂天际时,多隆阿终于吼出那句憋了一夜的狠话:“冲!冲过去就是生,缩头就是死!关中十万‘好汉’,今儿个要叫那茴贼知道——咱汉民的骨头,比他们的刀还硬!”
驻守羌白镇的此时仅有白炎虎的十九旅和马正纲的第六旅,此外还有韩形龙、于快三、于驴儿、于小虎等人的骑兵团,再加上警备团以及马百龄的一万杂牌部队,总计三万五千人马。
而于彦禄的第二师则已撤至渭南进行休整。
白炎虎的大哥白炎龙此时正站在羌白镇外部的营垒上,密切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突然间,他的视线被远处的一幕所吸引——成千上万的人如潮水般向这边涌来,数量之多,令人无法数清尽头。
这些人毫无章法地向前冲,没有任何战术可言,就像一群失去理智的丧尸。
更可怕的是,在人群中,白炎龙甚至还看到有人被活活踩死,场面异常惨烈。
他不禁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
白炎龙瞳孔骤然收缩,喉头滚动着一声闷吼。
这哪是清军的阵仗?
分明是蝗虫过境般的乌合之众!
老弱妇孺被裹挟在兵卒之间,哭嚎声、叫骂声混着脚步的轰鸣,像一锅煮沸的沥青泼向镇外的营垒。
最骇人的是,那些被驱赶的百姓竟在混乱中互相践踏,活人被踩成肉泥的场景,比茹河畔的尸堆还要悚目惊心!
“这多隆阿是疯了还是绝了?!”
他啐了口唾沫,虎口紧攥着陌刀。
作为茴军悍将,白炎虎的哥哥,甚至他参加过安庆之战,当然安庆之战时,他属于清军的一方,如今他是清军的对立面。
他见过无数惨烈的厮杀,却从未见过这般将百姓当牲口推上战场的诡术。
远处尘烟中,清军的正规军隐在人群后方,分明是想用人命填平护城壕,为真正的进攻铺路!
“鸣镝!火枪压阵,专射清狗军官!炮队瞄准人群缝隙,别他娘的误伤自己人!”
“还有赶紧告诉大帅”
白炎龙嘶吼着,声线在晨风中劈开一道裂帛般的响。
他猛地抽出腰间火铳,对准天穹扣动扳机,炸响惊得营垒上的旌旗狂颤。
傅昊得知清军竟然裹挟老弱妇孺冲阵。
随后道:“那些不是民众,全特娘是地主团练,就算不是地主团练,此时也是地主团练”
“记住,战争当中不能有妇人之仁”
“韩形龙的骑兵团绕侧翼,专挑清军督战队下刀!马百龄的杂牌军守左翼,给老子把那些老弱往沟里赶——死活不论,别让他们堵了炮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