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数十丈开外,一块巨大的、需要数人合抱的坚硬黑金石柱,被那道闪电精准命中。
原本棱角分明的石柱,此刻顶端一片焦黑,布满了蛛网般狰狞的裂痕,中心处更是被直接劈开一个巨大的、边缘呈现熔融琉璃态的恐怖豁口!
残留的电蛇还在豁口边缘的焦黑岩石上疯狂跳跃、闪烁,发出“噼啪”的爆响。
死寂。
只有残余电蛇的噼啪声和碎石偶尔滚落的声响。
风尔张着嘴,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只剩下那片焦黑的狼藉。
鳞陆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喉咙有些发干。
胡扯的神识虚影傲然立于原地,周身有无数的细小电弧在无声地明灭、跳跃,发出低沉的嗡鸣,将他映照得如同执掌雷霆的神只。
他缓缓收回手指,那毁灭性的气息也随之收敛。
“雷之极速,可追光逐电,千里之遥,瞬息即至。”
他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更深的穿透力。
“雷之暴烈,摧城焚山,破灭万法,无坚不摧!然,雷亦蕴生发之机,破而后立,死中蕴生,乃天地间最为纯粹的生命造化之力!”
他目光扫过四个被震撼得说不出话的小兽。
语速加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水相诀,雷霄引,一阴一阳,一柔一刚,一守一攻,一生一杀!此二者同修,便是驾驭‘太初真意’的根基!水势流转,可为雷之引;雷霆炸裂,可化水之汽!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方得大道真髓!”
胡扯不再言语,虚幻的身影陡然变得模糊,仿佛随时要融入这巾间的光影之中。
他周身那跳跃不息的细微电弧猛地一盛,噼啪作响,亮度骤然提升,将他整个轮廓勾勒得如同一个即将爆裂的闪电光球。
“功法要诀,已烙印于尔等识海深处。”
胡扯的声音变得缥缈而急促,如同从九天之外传来。
每一个字都带着细微的电流震颤,直接敲打在四人的神魂之上。
“勤修不辍!莫要辜负了这些黑金石,还有你们‘祖宗’产的金蚀砂!下次再问蠢问题……”
那闪电光球猛地向内一缩,亮度达到极致,刺得四人同时闭眼。
“轰!”
一声低沉的雷鸣在旁边内炸开,并非物理的声响,而是神魂层面的剧烈震荡。
强光爆闪,瞬间吞噬了胡扯的身影,也淹没了山间内的一切。
光芒消散得和出现时一样突兀。
山崖边重新被黑金石幽冷的光泽笼罩,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雷霆授课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幻梦。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浓烈臭氧味。
地上那块被水球侵蚀出孔洞的石块。
以及远处那根顶端焦黑碎裂、熔融琉璃化的巨大石柱,还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风毅、风尔、鳞艺、鳞陆四人僵在原地,保持着闭眼或抬手遮挡的姿势,如同四尊被雷劈过的石雕。
好半晌,风尔才小心翼翼地放下挡在眼前的手臂,他的头发根根竖起,像顶了个刺猬窝,脸上还带着几道焦黑的印子,眼神呆滞地望向胡扯消失的地方。
“没……没了吧?”他心有余悸地嘟囔,声音带着点被电过的嘶哑。
鳞艺缓缓睁开眼,她的毛发也有几处微卷,泛着焦黄。
她没理会风尔,而是第一时间闭上眼,努力感知着脑海中多出来的那些玄奥复杂、仿佛由水流与电光交织而成的符文印记,小脸因为神魂的冲击还有些发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鳞陆揉了揉被强光刺激得发酸的眼睛,又摸了摸自己同样有些蓬松竖起的毛发。
无奈地叹了口气:“下次……记得提醒我站远点。”
他看着远处那根惨不忍睹的石柱,又低头看看自己刚拿到手的兽袋。
里面装着螳螂祖宗和珍贵的黑金石粉末,还有那被师父称为“金蚀砂”的宝贝。
这传承,接得真是……分量十足。
风毅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脑海里残留的雷霆轰鸣和流水奔涌的幻听。
他走到那被水球侵蚀的石块前,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那个光滑的孔洞边缘。
指尖传来冰凉坚硬的触感,却又带着一种被极致力量抚平后的奇异圆润。
他猛地握紧了拳头,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与沉甸甸的责任感在胸中激荡。
山间,只剩下一百多只小螳螂在兽袋里啃噬碎石的细微“沙沙”声,以及四人有些粗重的呼吸。
满地狼藉,空气里焦糊味未散,幽光闪烁的黑金石壁上,倒映着四个小小的、头发微炸、眼神却渐渐燃起火焰的身影。
祖宗们安顿了,师父跑了,课,却刚刚开始。
其实胡扯那缕凝练的神识并未真正消散。
没有实体的存在,显化与否全在他一念之间。
此刻,他如同一抹无形无质的幽光,静静悬浮在四只小兽头顶上方数尺的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