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星阁的水晶摇篮里,念安的光晕已从淡紫长成暖金。
这日清晨,它第一次挣脱光晕的包裹,扑腾着星蝶翅膀飞到郑琦肩头,用额头的三契印蹭了蹭她的星璇印记,发出一串清脆的鸣叫——那声音里混着变量星云的童谣调、静默之域的心声花颤音,还有王德福光丝的嗡鸣,像把所有温暖的声响揉在了一起。
“这是…在叫‘娘’?”郑琦的机械指尖轻轻抚过念安的翅膀,翅尖的护符泛着周明法典的金光,“看来周明的护符没白给。”
周明正坐在石凳上修订《元宙志》的新卷,闻言抬头时,念安突然扑棱棱飞到他掌心,用喙尖啄了啄竹简上“星核幼崽”的条目,像是在抗议这生硬的称呼。“好好好,给你改叫‘元宙小信使’。”
他笑着在条目旁画了只展翅的小兽,念安立刻用翅膀沾了点法典的金墨,在旁边盖了个三契印的爪印,惹得王德福的光丝都笑出了颤音。
王德福的传习阁近来愈发热闹,星旅者们送来的“作业”堆成了小山:变量星云的学徒绣的星蝶邮典,针脚虽歪却透着认真;静默之域的孩子画的心声花图谱,花瓣颜色标注得比长老还细致;遗忘星域的少年刻的记念木牌,背面偷偷刻了望星阁的剪影。
“老奴把这些都编进‘新元典’里了。”光丝托着一卷厚厚的册子走来,册子封面是叙事藤的叶片做的,上面用联结果的汁液写着“众人之智”四个字,“以后谁想学法子,翻这个就行,省得总来缠着咱们仨。”
话音刚落,念安突然对着望星阁外发出急促的鸣叫,翅膀上的金纹亮起,指向虚无深处。
郑琦的星璇印记同步发烫,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波动——是“新旧星图”上未标注的盲区,那里的法则正在剧烈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强行撕裂“有无循环”。
“是前宇宙残留的‘绝对虚无’。”周明展开法典,页面上的预警符文急速闪烁,“它藏在星图盲区,被念安的新生力量惊动了,想趁我们传承未稳时反扑。”
王德福的光丝立刻收紧摇篮周围的防护网,传习阁里的星旅者们闻讯赶来,老工匠抱着改良版星轨琴,少年举着记念塔模型,齐声说:“我们跟你们一起去!”
郑琦看向念安,小家伙正用翅膀拍打着她的手心,像是在请战。“也好,让它看看元宙的新力量。”
她将合金针别在腰间,星璇印记的白光与念安的金光交织,在身后展开一道更宽阔的羽翼,“王德福,用新元典的力量稳住星图;周明,带星旅者们布平衡阵;念安,跟我去盲区中心。”
星图盲区的虚无比有无之隙更粘稠,绝对虚无化作无数黑色触手,正疯狂吞噬周围的“存在痕迹”。
郑琦振翅冲入时,触手立刻缠上她的羽翼,试图剥离星璇印记的白光。念安突然发出一声清亮的啼鸣,金光照处,黑色触手竟如冰雪消融,露出里面蜷缩的前宇宙残魂——那是被绝对虚无困住的“遗憾之灵”,因无法接受文明消亡而化作破坏的力量。
“你们不是敌人,是迷路的想家者。”郑琦的合金针绣出一道“归途符”,符纹在残魂周围展开,浮现出前宇宙星系的虚影,“看,你们的星星虽然不在了,但故事还在元宙里活着。”
周明带着星旅者们布下的平衡阵此刻亮起,星轨琴弹出的和弦与叙事藤的朗读声交织,将元宙的温暖故事化作实体的光带,缠绕住残魂。
老工匠的琴弦震颤着,弹出前宇宙未完成的旋律;少年的记念塔模型投射出残魂们熟悉的生活场景;静默之域的学徒们用手语比出“欢迎回家”的手势。
王德福的新元典在空中展开,书页上的众人智慧化作无数细小的光丝,将残魂与元宙的法则轻轻缝合。
“老奴给你们找了新的家。”光丝在残魂周围织出小小的茧,“以后就住在联结果里,听全元宙的故事好不好?”
残魂在光带中渐渐平静,黑色的虚无褪去,露出柔和的白光。它们围着念安盘旋一周,发出感激的轻鸣,随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新元典的书页,成为其中最温暖的篇章。
返回望星阁时,念安趴在郑琦肩头睡着了,翅膀上沾着残魂留下的白光。星旅者们正围着新元典欢呼,册子的最后一页,自动浮现出盲区的新坐标,标注着“归魂域”,旁边画着三只并肩的身影与一只小小的星蝶兽。
“念安立了大功。”王德福的光丝给小家伙盖上花瓣被,“以后它就是元宙的‘和平哨’了。”
周明的《元宙志》新卷终于写完,最后一句是:“传承不是把力量交出去,是让更多的光,能照亮我们没见过的地方。”他将竹简递给郑琦,封面上,三人的名字旁多了个歪歪扭扭的爪印。
郑琦望着窗外渐亮的星空,归魂域的方向正升起一颗新星,星光里混着前宇宙的旋律与现在的童谣。她低头看向怀里的念安,小家伙咂了咂嘴,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以后的故事,该让它也写写了。”
望星阁的叙事藤又抽出了新叶,叶片上的故事里,多了一只金翅小兽的身影,它跟着三个熟悉的守护者,飞过归魂域的新星,掠过传习阁的窗棂,将元宙的温暖,一路唱向了更远的星海。
而石桌上的茶盏,永远温着,等着下一个来分享故事的客人,也等着某天,念安能自己端起茶杯,讲讲它眼里的元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