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云氏族人,我们怎么就算外人了?”云绍不服气,梗着脖子道。
“对啊,村长,我家老头子可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总不能出去一趟回来,后人都没法上族谱。这样的话,那往后谁家出去发达了还会回来?”
钱氏也跟着帮腔道,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如果不给上族谱,以后谁家走出去发达了村里也沾不到光。
云恒身为族长,当然是希望家族繁荣昌盛好光宗耀祖,但族人的品性他也是要把关的。要知道这个时代讲究连坐,一旦有族人犯下大祸,那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他看向云伍德,提醒道,“伍德叔,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在外面干了什么,为何现在回来了,但你既然回来了,就得守村里的规矩,否则,你还是带着你这一家子从哪来回哪去吧!”
云伍德眼睛闪了闪,偷偷瞪了云绍一眼,腆着老脸陪笑道,“村长,瞧你说的,我们都是循规蹈矩的人,自然是一切按照村里的规矩来。”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我这不是年纪大了吗,落叶要归根,我要是再不回来,到时候死在外面就成了孤魂野鬼,我这些后人连根在哪里都不知道了,这想想就悲哀啊!”
后面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倒是引起不少村民的共鸣,纷纷点头。
云伍德一看大家的表情,知道有戏,于是再接再厉,“这些年在外面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家,想这里的山山水水,做梦都不知道回过多少次了。如今终于回到这里,就算是立刻去死我也无憾了。”
“老头子,说什么胡话呢,好不容易回到你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家,见到了族人,怎么能说死不死的,有族人照应着,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钱氏不愧是与云伍德生活了几十年的人,立刻含泪接着他的话道,仿佛大家要是不照应他,就是不顾他的死活。
云岚旁观了事态的发展,还在震惊于阿岫居然有这样的祖父,如今听到这两人的话,不由疑惑问出声。
“既然你们这么想家,为什么几十年不回来,连老人去世都不露面,甚至连个音讯也无?”
现场顿时一静,村民们也回过味来。是啊,要是真的对这里抱有感情,怎么会几十年不回来,连父母最后一面都不见。别说什么断绝关系的话,刚才他们不是说了,血缘关系始终改变不了吗?
云岫看向云岚的目光带着笑意,这话由她来说再合适不过。要是自己说,说不定云伍德一家还以为自己是心里有怨才不想认他们呢。她可不想接下来的日子与他们有什么交集。
云伍德和钱氏一时语塞,周边村民的态度变化他们感受到了,为了补救,钱氏卖起了惨。
“乡亲们有所不知,外面的日子不好过啊,这些年我们吃尽了苦头,遭受了无数的欺凌,可我们都咬牙坚持下来了,因为我们总想着,一定要闯出名头来,否则哪有脸回乡,这日复一日,就耽误了。”
她说得再动情,村民们都抱着怀疑的态度,毕竟他们刚才差点被骗了。
眼见卖惨行不通,云伍德突然声泪俱下,“爹啊,娘啊,是我不孝,没能给你们养老送终,我有愧啊!出去这些年,我终于知道了你们的良苦用心,你们当初的阻拦是对的。是儿子鬼迷心窍,才让你们走都走得不安心。”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如此哭号,看着怎么都有点辣眼睛,不过他话里的悔意倒是有几分真,大家也不由动容起来,尤其是见证过当初之事的老一辈。
云岫却不想看他们在自己家门口演戏,出声讽刺道,“真心想悔过就去找你们愧对的人,在我家哭什么丧。”
听到她的话,云伍德哭不下去了,这意思,是让他去地底下向父母妻儿赎罪吗?这丫头怎么这么心狠,当初苗氏那么一个温柔的人,后代居然这么不近人情,到底是怎么教的?
云岫要是知道他的心思,非得一巴掌呼过去,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渣,还来嫌弃别人的教养,谁给他的脸?
关键时刻,云恒给出了解决方法。
“伍德叔,念在同族的份上,你要回来,我们不好拒绝,但是岫丫头的房子,你们不能惦记。”
眼看云绍要反驳,云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没说完的话。
“当初你与家里断亲,是写了文书按了手印的,该分给你的东西,你也拿到了。如今村里不欠你的,岫丫头更是没有义务收留你们一家。”
“可是……”云伍德不死心,他是长辈,怎么就不能享孙女的福。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上不孝敬父母,下不抚养幼子,还与家里断了亲,就是告到官府,你也不占理。”
说到这里,云恒想起了云岫的身份。她一直视村里人为亲人,所以从没将她的郡主身份摆到明面来,大家也就渐渐淡忘了。严格追究起来,他们都犯了大不敬之罪。这云伍德一家要是真犯浑,倒也不怕岫丫头会吃亏。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云伍德知道自己一家是住不进眼前这座大房子了,他退而求其次,“我们一家匆忙回乡,眼下也没个住处。岫丫头,怎么说我们也是你的长辈,这老房子你就让给我们吧,反正你也用不上。”
在他看来,他要得不多,云岫要是不想别人说她无情,这点要求应该不会反对。
钱氏和云绍都有些不甘心,但当着众人的面,他们又不好再说什么。老房子就老房子吧,反正两家靠得这么近,日后也好徐徐图之。
然而,云岫可不会如他们的愿。
“谁说老房子我没有用,再说,就算真的没有用,我就一定要给你们吗?”
“你……”云伍德与钱氏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旁边的云绍已经按耐不住,骂了出来。
“好个无情无义的丫头,就算你不认我们,我们也是你的亲人,你连这破房子都不愿意放手,难道就不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
围观的村民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看向云岫的目光有些不赞同。
“谁敢戳郡主的脊梁骨,我们郡主可是皇上钦封的,不治你们一个大不敬之罪,已经是看在同族的份上了,再纠缠下去,你们是不是想去大牢里蹲着。”
叶嬷嬷知道了云岫的态度,说话也硬气起来。
村民们一听她的话,顿时想起了云岫的身份,脸上都有些讪讪的,再也没有什么想法。
“什么郡主?”云伍德一家都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