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寒光一闪,手起刀落——
那歹徒污秽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一颗满脸惊愕与不信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喷溅,脸上还带着濒死的不可置信。
刹那间,城门口死一般寂静。
只有少女母亲压抑后的嚎哭和血滴落地的细微声响。
所有围观者,都被这干脆利落的一刀震慑得呆愣。
再看向叶雯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深深的畏惧,这个女人,竟真的说杀就杀!
先前那歹徒辱骂她牝鸡司晨的话语还在耳边,此刻却成了最讽刺的背景。
假?哪个假贵人能有这般雷霆手段?
就在这时,万全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份明黄,高高举起,运足内力,声震四方:
“锦霞君叶氏,陛下亲封超品君位,享亲王女仪!御赐金牌在此!”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在寂静中回荡。御赐金牌金光熠熠,代表着无上的皇权。
“真的是锦霞君!”
“陛下钦封的!”
“难怪,难怪如此果断……”
人群哗然,随即又迅速安静下去,只剩下呼吸声。
那些原本心中还有些不服或轻视的人,此刻全都低下了头。
噗通!噗通!
刚才犹豫不敢动手的那几个衙役,此刻面色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腿一软,齐刷刷跪倒在地,朝着叶雯的方向不住磕头:
“锦霞君恕罪!小的们有眼无珠!方才……方才是猪油蒙了心,胆怯误事!求锦霞君饶命!饶命啊!”
他们磕得额头见血,声音颤抖,是真怕了。
怕叶雯追究他们抗命不遵,顺手把他们也处决了。
叶雯缓缓转身,目光扫过跪地求饶的衙役,又掠过鸦雀无声的人群。她脸上并无得意之色,只有一片骇人的平静。
“方才抗命,是尔等失职。”她声音不高,却让那几个衙役抖得更厉害,“念在初犯,且非常时期用人之际,暂不追究。”
衙役们如蒙大赦,连连磕头:“谢锦霞君不杀之恩!谢锦霞君!”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叶雯话锋一转,“即日起,罚俸三月,所有人,轮流夜间巡逻及妇孺聚集区护卫。若再有一丝懈怠……”她目光一冷,“两罪并罚。”
“是!是!小的们定当戴罪立功,绝不敢再误事!”衙役们哪敢有二话,忙不迭应下。
叶雯不再看他们,抬眼望向众人,声音清晰地传开:
“陛下授我权柄,是为安民,非为逞威。但值此危难之际,法纪不可废,秩序不可乱!奸淫掳掠、趁火打劫、残害同胞者,无论何人,立斩不赦!望诸位谨记,互相监督,共渡难关!”
说罢,她示意万全处理善后,自己则走向那对母女,语气缓和下来,安排具体抚恤事宜。
经此一事,再无人敢质疑叶雯的权威,也无人敢再轻视这个“妇道人家”。
锦霞君三个字,在南阳这片废墟之上,真正树立了起来,原本和那男子一样有着异样心思的宵小,也都不敢再有歪念头。
寻常日子强迫一个女子最多不过流放,这时候被逮到,可是要命的!
叶雯最后冷冷地看了一眼在场所有人,她这一刀,砍掉的不只是一个恶徒,更是将这乱局人们那点蠢蠢欲动的邪恶砍断。
大灾必有大恶,乱世,当用重典。
她转身离开,背影挺直,看上去是那么的高不可攀。
可没人知道,那宽大衣袖下的手,已经颤抖的不成模样。
天知道,一个法治社会的灵魂,亲眼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被斩首的震撼!
她是有多努力才压住那股想要呕吐出来的欲望,看着地上身首异处的人,她还得装的冷酷,装的冷漠,这样才能镇住场面!
李宝珠前一秒还在感叹婆婆杀伐果断,下一秒进了府衙,她就看见前方的婆婆转过身躲在门后,随即传来干呕声。
她眼睛不由得弯了弯。
婆婆刚刚那冷酷的模样,把她都骗过去了。
“娘,你怎么了?”温向南从衙内出来,见娘背对着人在门后干呕,不由得问道。
叶雯摆摆手,今天的事给了她警示。
她深知,若不及时建立秩序,刚刚稳定的局面很可能再次崩溃。
可衙门大部分人都出去寻找顾荣去了,留在府城的实在有限。
“娘,不如咱们从民众中暂时选些身强力壮的,组织暂时的队伍,辅以粮食做报酬,你觉得如何?”李宝珠忽然给叶雯建议。
叶雯看着这个儿媳。
这些日子同吃同住,挤在满是水腥味的临时住处,李宝珠这个官家千金,竟从未抱怨过一句苦。
这份坚忍和心性,远比寻常闺阁女子强得多。
聪明有余,胆识也不缺。
叶雯心中那点防备,渐渐化为了欣赏。
无论李宝珠身上藏着什么秘密,至少眼前这份聪慧与坚韧,是值得人喜爱的。
“行,就按你说的办。”叶雯拍板,“这事交给你负责。”
李宝珠却愣住了。
这是婆婆第一次将正经对外的事务交到她手上。
“我?”她下意识摇头,语气里满是迟疑,“娘,儿媳……儿媳是女子,打理些内宅琐事尚可,这些男人们管的事,我如何能……”
“三嫂!”温向南一听就急了,拉着她的手,“谁说女子不如男了?你脑子活络,办事又细致,什么事干不好?可别因为是女儿家就自己先看轻了自己!”
叶雯赞许地看了女儿一眼,对李宝珠正色道:“向南说得对。宝珠,你能想到这个主意,证明你并不比寻常男人差。在娘这里,不管男人女人都是人,你得明白一个道理,女子也能顶半边天。”
“女子……顶半边天?”李宝珠喃喃重复,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茫然。
她自幼就被灌输“女主内”、“女子本弱”的思想,如今忽然有人告诉她男女本平等,女子不比男人差,她的三观似乎都被动摇了。
“没错。”
叶雯语气坚定,“男人能读书科举,女子若有机会,未必不能。男人能经商立业,你看看向南,她的蜜合坊、她在琉璃坊的差事,哪一样比男人差了?”
“如今这南阳城里,多少妇人失去依靠,独自带着孩子挣扎求存?她们不也扛起了养家的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