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别驾张松奉州牧刘璋之命,前往魏国求取援兵。但其实张松心中另有打算,他早已看透刘璋是个昏聩无能之主,他暗中绘制了《西蜀地形图》里面详细记载了益州两川之地地形道路,已经兵力部署,可以说得到此图者,如有10万精兵,即可轻取益州。张松打算将此图献于曹操,将益州拱手让于魏国,那么将来自己就会因为献图有功,而接受魏武帝曹操的封赏,或许会有机会让自己担任益州刺史,比之现在的别驾不知高了多少等级。
带着卖主求荣的心思,张松踏上了行程。沿途无事,不再详细叙说。单说这日,张松来到许都。中原的繁华大大胜过西蜀边地,张松看的眼花缭乱,使他更加坚定了将图献于曹操的想法。
别驾张松按照礼制首先面见了鸿胪寺卿戏忠,再有戏忠引荐给魏武帝曹操。第二日,曹操便在皇宫偏殿接见了益州使者。
张松踏进皇宫时,心内分明揣着一幅西川锦绣河山图,却仿佛抱着一块冰——彻骨之寒,并非来自当时的天气,而是这皇宫本身所散发出的某种森严气息。他身材矮小,头却大得出奇,面孔扁平疏阔,两只细长眼睛透出精光,仿佛能穿透人心。身后两个随从一人捧着一个木匣,里面是刘璋写给曹操求援的书信和自己准备献给曹操的《西蜀地形图》,这幅地图一笔一画皆是他耗费心血所绘,蜀中山川险隘、兵粮府库,尽数标绘其上。
皇宫偏殿,曹操端坐帝王宝座,阶下文武罗列,气度凛然。张松趋步向前,深深拜下:“益州别驾张松,拜见魏国皇帝陛下。”
曹操目光落在张松脸上,那目光如刀锋般刮过,竟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轻蔑,嘴角也微微向下撇去,仿佛眼前立着的并非使臣,而是某种不堪入目的东西。他冷冷问道:“汝主刘璋,不向魏国称臣,也不连年进贡,今日遣史到来,是为何事?”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张松强忍心头不快,声音依旧恭谨:“我主久有归附之心,然路途艰难,贼寇窃发,顺表和贡物不能送达,非敢怠慢也。”
曹操却突然发怒,声震屋瓦:“偏远蜀地,有何盗贼?现天下太平,汝西蜀不尊王化,是为造反乎?”那怒意如同实质般撞击着空气,震得张松耳中嗡嗡作响。阶下诸将亦随之鼓噪,杀气凛凛,张松只觉无数冰冷目光刺在自己身上,他渺小的身躯仿佛要被那无形的千钧重压碾碎。他昂起那颗显得格外突兀的大头,眼中精光一闪,竟直视曹操:“南有孙权,北有张鲁,西有刘备,带甲者少说亦有数十万众,岂谓天下太平耶?”
曹操未料这矮小蜀使竟如此强硬,一时语塞。内史杨修急忙上前解围,引张松至侧厅叙话。杨修博学善辩,言语间隐隐流露傲气,有意考较张松。他指着厅壁悬挂的巨幅《孟德新书》,问道:“蜀中亦知此乎?”张松坦然答道:“此乃无名氏所作,蜀中百姓怎可知之。”说罢,竟在杨修惊疑的目光注视下,反而向着书的方向轻呸一口。杨修愕然,此乃曹操心血之作,张松却道:“哦,我已知晓此书为战国无名氏旧作,吾蜀中小儿皆能成诵,何足为奇?”杨修错愕当场,也鄙夷其人粗野。
曹操踱步而出,面色阴沉不定。他再次审视阶下站立的张松,那五短身材与奇特头颅,终究令其心中不快,如鲠在喉。他终是挥手道:“明日西教场点军,可令其一同观之。”语气淡漠,听不出丝毫暖意。
次日西教场,金鼓震天,旌旗蔽日。曹操端坐点将台上,环顾其麾下铁甲如林,戈戟如霜,精骑如云,气势雄壮无比。他睥睨着张松,问道:“汝川中见此英雄人物否?”语中自矜自傲,溢于言表。
张松却淡然一笑,摇头道:“吾蜀中不曾见此兵革,但以仁义治人耳。”这话语如一根尖刺,直刺曹操耳中。曹操勃然变色:“吾视天下鼠辈如草芥耳!大军到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取,顺吾者生,逆吾者死!汝知之乎?”
张松毫无惧色,竟历数起曹军生平败绩:“汝将军冀州败吴权,徐州败刘备,江东败孙权:此皆天下无敌乎?”字字句句,如冰冷的凿子,敲打在曹操昔日的疮疤上。每说一句,曹操的脸便阴沉一分,厅堂内的空气也凝滞一分,连甲胄的轻微摩擦声都消失了,唯余死寂。
曹操怒极,戟指张松:“竖儒安敢揭吾短处!”喝令左右推出斩之。戏忠、荀攸苦苦劝谏,曹操余怒未息,喝令乱棒打出。沉重的棍棒如雨点般落在张松背上,他强忍剧痛,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呻吟。木匣中的西川图,此刻仿佛一块灼热的烙铁,烫着他的心。他艰难爬起,拭去嘴角的血沫,眼神冰冷如铁,心中唯余一个念头:西川之图,断不可付与此等以貌取人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