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金清安与绛珠仙子面如死灰、瘫软在地的绝望模样,金凌天心中那根名为“不忍”的弦被狠狠拨动。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你们……随我去见父亲母亲!再做最后尝试!”
他目光扫过二人,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此刻,大师兄明楼与八师弟青天,正在父亲院中品茶。方才……正是因宁家之事,大师兄前来问罪,八师弟前来讨要公道!所幸误会已解。”
“若能求得大师兄与八师弟……念在同门之谊,更看在……宁家伏诛,你们已为金家挽回声誉的份上……开口为你们说情……”
金凌天声音低沉:“或许……父亲母亲念及旧情……能网开一面!”
“少主大恩!!” 金清安与绛珠仙子眼中瞬间爆发出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狂喜!他们不顾浑身血污与狼狈,连滚带爬地跟上金凌天,如同奔赴最后的生门!
暖阁内,气氛已不复之前的凝重。金玄玉(神王巅峰)与碧瑶仙子(神王中期)正陪着明楼(神尊后期)与上官青天(准圣后期)品茶闲谈,金凌天引着金清安夫妇闯入。
“噗通!噗通!”
金清安与绛珠仙子没有丝毫犹豫,如同两块沉重的石碑,轰然跪倒在金玄玉夫妇面前!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玉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家主!主母!饶命啊——!!” 金清安声音嘶哑,涕泪横流,“属下……属下有眼无珠!不识宁家豺狼心性!纵容外戚,酿此滔天大祸!罪该万死!但……但求家主主母……念在老奴……数万年为金家出生入死、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老奴……一条狗命吧!!”
绛珠仙子更是哭得肝肠寸断,不顾仪态地膝行至碧瑶仙子脚边,抓住她的裙角,如同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主母!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但求您……看在奴婢母族与您母族世代交好……看在奴婢曾是您贴身侍女,侍奉您梳洗更衣、照料起居……更……更曾为少主哺乳喂药、缝补衣物的情分上……替清安……向家主……求求情吧!奴婢愿代他受罚!万死不辞啊!!” 她声声泣血,字字含悲。
金玄玉面沉如水,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金清安!你可知罪?!”
“宁家仗你之势,横行无忌!玷污我金家万载清誉!更险些酿成明金血战!此罪一!”
“纵容外戚,管教无方,致使金家险遭灭族之祸!此罪二!”
“两罪并罚!万死难赎!”
他目光如刀,斩断所有侥幸:
“念你多年苦劳,本座……留你全族性命!”
“你……自回祖祠……了断吧!”
“轰!” 金清安如遭雷击,瘫软在地,眼中最后一丝光芒彻底熄灭。
碧瑶仙子看着脚边哭成泪人的绛珠,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与痛惜,她俯身轻轻扶起绛珠,声音带着无奈与沉重:
“绛珠……非是我不念旧情……”
她玉指轻点绛珠心口,声音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此事……你心中……当真不明?”
“宁家纨绔……何来如此狗胆?若非……清安他……暗中默许!处处袒护!宁家……岂敢猖狂至此?!”
“若他……当真清白无辜……纵使宁家罪恶滔天,我……又岂会不替他求情?!”
碧瑶仙子的话,如同冰冷的钢针,刺破了绛珠仙子最后一丝幻想。她浑身剧颤,嘴唇哆嗦,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只能绝望地低下头,任由泪水无声滑落。
“父亲!母亲!” 就在这死寂绝望之际,金凌天猛地向前一步,轰然跪倒在金玄玉夫妇面前!
“孩儿……求情!”
他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与恳求:
“三长老与绛珠姑姑……虽有失察纵容之罪,但……罪不至死啊!”
“他们修炼至神尊、神君之境,历经万载磨难,实属不易!更是我金家肱骨!”
“父亲!可否……留他们一命?!”
金玄玉眉头紧锁,眼中神光闪烁,带着一丝挣扎与为难:“天儿!非是为父无情!此事……关乎家族法度!关乎对明家、对帝君帝后的交代!更关乎……金家列祖列宗的颜面!如何交代?!”
金凌天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决断的光芒:
“家族法度?可废黜三长老之位!昭告全族,以儆效尤!”
“列祖列宗?可罚他们二人……终生禁足祖祠!日夜跪拜忏悔!直至……神魂枯竭!”
“此等惩戒……已形同……生不如死!难道……还不够重吗?!”
他目光灼灼,看向金清安与绛珠:“三长老!绛珠姑姑!如此惩戒……你们……可愿受?!”
“愿!愿!!” 金清安与绛珠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不顾一切地嘶喊,“属下(奴婢)甘愿受罚!万死不辞!!”
金凌天目光转向明楼与上官青天,眼中带着无比的郑重与一丝恳求:
“至于大师兄!八师弟!”
他再次深深叩首:
“金清安之罪!宁宗时之孽!皆因我金家管教无方而起!”
“我金凌天……身为金家少主!代金家……向二位师兄,师弟……赔罪!”
话音未落!
“轰——!”
一股狂暴的混沌天雷毫无征兆地从金凌天掌心爆发!他竟将这股足以撕裂星辰的毁灭之力,毫不犹豫地、狠狠拍向自己的胸膛!
“噗——!”
一口滚烫的金色神血狂喷而出!染红了身前玉砖!金凌天伟岸的身躯剧烈摇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气息骤然萎靡!神君道基……竟出现了一丝裂痕!
“师弟不可!!” “三师兄住手!!”
明楼与上官青天脸色剧变!两人反应快如闪电!
“月华镇魂印!” 明楼手掐法诀,一道清冷月华化作实质光盾,瞬间挡在金凌天胸前!
“青鸾破虚剑!” 上官青天更是直接祭出本命神剑,一道撕裂虚空的青色剑芒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斩在那道狂暴天雷之上!
“轰隆——!”
雷光与剑芒、月印轰然碰撞!狂暴的能量冲击波被两位神子强行约束消散!金凌天身形一晃,被明楼与上官青天一左一右死死扶住!
“师弟!你这是何苦?!” 明楼看着金凌天胸前焦黑的掌印与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眼中充满了震惊与痛惜!他万万没想到,金凌天竟会用如此惨烈的方式代家族赔罪!
“三师兄!”上官青天更是急得眼眶发红,声音带着少年人的真挚与急切,“宁家之事,罪魁已诛!姐姐姐夫心胸宽广,从未因此迁怒金家!更不会迁怒于你!你何须如此自残?!你若再有损伤……我……我如何向师门交代?!”
碧瑶仙子早已泪流满面,看着儿子胸前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心如刀绞!金玄玉威严的面容下,亦是翻涌着滔天的心疼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慰!他看着儿子那为了保全族人而不惜自残明志的决绝,看着明楼与上官青天那发自内心的关切与维护……这位神王巅峰的家主,心中最坚硬的地方被狠狠触动!
“天儿……” 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声“天儿”饱含着前所未有的慈爱与骄傲。
金凌天在两位师弟搀扶下,强忍剧痛,看向父亲,眼神依旧坚定。
金玄玉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明楼与上官青天,最终落在金清安夫妇身上,声音如同最终审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丝……释然:
“既然……明楼贤侄与青天贤侄……皆已表态……”
“本座……便不做那无情之人!”
“金清安!绛珠!”
“即日起!剥夺金清安长老之位!永囚祖祠!非死不得出!”
“绛珠……随侍在侧!终生忏悔!”
“此令……即刻执行!”
“谢家主不杀之恩!谢少主再造之恩!!” 金清安与绛珠仙子喜极而泣,对着金玄玉与金凌天疯狂叩首!额头再次撞击地面,鲜血淋漓,却浑然不觉!他们看向金凌天的目光,充满了刻骨的感激与无上的忠诚!少主今日以血相护,此恩……万世难报!从今往后,他们的命……便是少主的!
一场滔天风波,在金凌天舍身护佑与两位神子宽宏表态下,终告平息。
暖阁之外,神王广场方向,震天的欢呼与呐喊如同潮水般涌来,宣告着宁家的彻底覆灭。主街之上,浓稠的血腥气弥漫,将青石板染成刺目的暗红。
齐震南(神明境)站在角落,看着眼前这跌宕起伏、最终峰回路转的一幕,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他望向齐家深处白枫所在的方向,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畏与叹服: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借刀杀人,不沾因果……”
“宁家满门尽灭,金家心甘情愿为刀,事后还得……感激涕零……”
“白帝之谋……深如混沌……算尽人心……当真……恐怖如斯!!”
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齐家……能做的……恐怕真的只有……洗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