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被冰冷的铁链声撕碎。
金家三长老金清安(神尊巅峰)如同降临的审判者,与妻子绛珠仙子(神君巅峰)并立宁家祖地上空。他眼神晦暗难明,是滔天的恨意、决绝的自保与一丝被强行压制的复杂搅成的深渊。身后,烈阳金卫铠甲上流转的太阳神光刺破薄雾,犹如燃烧的业火。被粗重“噬魂玄铁链”锁住的宁云岫(金清安妾室),面色惨白,形销骨立,如同被雨打湿的残花。
“嗖——!” 宁家家主宁子毅(神君巅峰)惶急冲上半空,脸上血色瞬间褪尽!他看到被铁链贯穿琵琶骨、形容枯槁的姐姐,心如刀绞,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悲鸣:
“姐——!!!是愚弟……是我宁家……害苦了你啊!” 悔恨如同剧毒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勒得他无法呼吸!
金清安的声音如同裹挟着寒冰与风雷的利刃,斩断了宁子毅的悲泣:
“宁!子!毅!”
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宁子毅神魂上的重锤!
“纵容逆子宁宗时,横行无忌!玷污我金家万载威名!家主……震!怒!”
“今日——本座奉令!踏平宁府!缉拿满门!”
宁子毅浑身剧颤,却并未辩驳。他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目光空洞地望着昔日巍峨的府邸。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宁宗时幼时的跋扈、欺压他人的得意嘴脸、自己的溺爱与放任……“报应啊……报应……” 悔恨的毒液腐蚀着他最后的尊严。
金清安猛地抬手,仿佛要将所有恐惧与牵连斩断:
“烈阳金卫听令!”
“破府!拿人!”
“宁氏血脉,上至九旬老叟,下至襁褓婴儿!看守宅院的灵犬!甚至池塘中的鱼虾!一只飞虫也休想逃脱!”
“斩尽杀绝!血债——血偿!”
轰隆隆——!
整个麒麟城,被这声“斩尽杀绝”震得鸦雀无声!
下一秒,海啸般的议论炸裂开来!
“杀!杀得好!宁家这群恶鬼早该下地狱了!” 曾饱受欺压的小家族修士目眦欲裂。
“呵……金家倒是摘得干净!借刀杀人,弃卒保帅罢了!” 有散修冷笑连连。
“啧啧,金三长老真狠!那宁云岫再怎么说也是他枕边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贵妇们掩唇低语,眼中带着恐惧。
“天道轮回!宁宗时那畜生的报应来了!痛快!!” 曾被勒索过的散修痛快地拍着大腿。
如同金色的怒潮,烈阳金卫轰然撞破宁家祖宅的守护法阵!惊呼、哭喊、求饶、怒骂……瞬间交织成一首凄厉的末世哀歌!反抗者被神君境的金卫毫不留情地击碎丹田,哀嚎着被拖出;妇孺在恐惧中抱成一团,被冰冷的铁链粗暴套上脖颈,如同串起的牲口拖拽而出;宁家圈养的灵兽发出惊恐的悲鸣,被锁链勒断咽喉……
三千多口人!如同待宰的羔羊,在刺眼的金甲押送下,被驱赶至长街中央。绝望与恐惧的乌云笼罩着他们。
宁子毅被金清安隔空一掌拍落云端!口喷鲜血,修为尽废!同样被噬魂锁链穿透肩胛,拖行至队伍最前方,与姐姐宁云岫并排如同两具行尸走肉。
金清安立于云端,沐浴着众人目光,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麒麟城每一个角落:
“宁氏恶行,罄竹难书!仗金家名号,欺男霸女,敲骨吸髓!天怒人怨!”
“今日金家,奉家主神谕,于此澄清!”
“此等恶行,乃宁氏自为!与金家——无半点干系!”
“稍后,神王广场之上!”
“当!众!斩!首!”
“用宁氏满门的狗头!血洗麒麟城积怨!昭示天道好还!”
“另!”
他声音陡然拔高:
“凡曾遭宁氏敲诈、欺压、盘剥者!无论仙凡!无论时间久远!”
“即刻起!”
“持铁证!赴麒麟城金家分号!”
“所有损失——”
“十倍赔偿!当场兑付!”
“金家管教不严,责无旁贷!此乃——赎!罪!”
“轰——!!!”
整个麒麟城瞬间被点燃!
“十……十倍赔偿?!金家——金家当真?!!” 曾被宁家夺走商铺的中年汉子颤抖着嘶吼,眼中燃起希望。
“天道在上!老子被抢的十万仙晶……能拿回一百万?!” 一位散修激动得差点从飞剑上跌落。
“金家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从四面八方响起,瞬间淹没了所有质疑!巨大的诱惑与“赎罪”的姿态,让所有曾被欺凌者将愤怒彻底转向宁家!
“金长老!此话当真?!” 有人激动得声音发颤。
绛珠仙子向前一步,目光扫过下方狂喜的人群,眼神决然:
“句句属实!天地共鉴!”
她猛地并指向天,指尖神光刺破苍穹!声音清越而庄重,引动天道法则轰鸣:
“我绛珠!道侣金清安!于此立下天道誓言!”
“凡持有效铁证者,至金家麒麟分号,必得十倍偿!”
“如有半句虚言——”
“神火焚身!道崩魂灭!永世不入轮回!”
“轰隆——!”
天际回应般降下一道沉闷的惊雷!誓言已成!
“天道誓言!!!金家……金家动真格的了!”
“还等什么?!快去翻箱底找证据啊!!”
人群彻底疯狂!麒麟城的喧嚣瞬间达到了顶点!无数身影化作流光,冲回住处翻箱倒柜!坊市、当铺瞬间被挤爆!
唯有宁家囚徒之中。
宁子毅艰难地侧过头,看着同样被锁链束缚、却早已心如死灰的姐姐宁云岫。姐姐的目光越过疯狂的人群,投向麒麟城高远的天空,泪珠无声滚落。他喉咙哽咽,用尽最后的力气:
“姐……若有来生……”
宁云岫木然打断,声音仿佛来自九幽:
“若有来生……莫……生富贵家……”
悔恨的泪水,终于冲垮了所有伪装,如同断线的珠子,砸落在沾满尘土的锁链上。
金清安望着下方沸腾的城池与绝望的宁家,眼中最后一丝波澜也归于死寂。他大手一挥,如同驱赶苍蝇:
“押赴神王广场!血祭……开始!”
金色的洪流,推搡着绝望的灰色潮水,涌向最终的刑场。麒麟城的狂欢与宁家的死寂,在初升的朝阳下,形成了最刺眼的对比。血红的序幕,已然拉开。
神王广场的喧嚣与宁家的悲泣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齐家精舍小院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琥珀。
金凌天(神君巅峰)面沉如水,周身散发着冰冷的煞气。宁家竟敢将主意打到他师兄弟至亲头上,更险些将金家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此恨难消!他正欲亲自前往神王广场监刑,亲眼见证宁家覆灭!
就在他即将踏出院门的刹那!
“噗通!噗通!”
两道身影如同被折断翅膀的飞鸟,带着绝望的呼啸,重重砸落在坚硬的混沌玉砖之上!激起一片烟尘!
正是金清安(神尊巅峰)与绛珠仙子(神君巅峰)!
“少主——!!!”
凄厉悲怆的哭嚎如同泣血杜鹃,瞬间撕裂了院中的肃杀!
金清安与绛珠仙子如同最卑贱的奴仆,额头不要命般疯狂撞击地面!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如同重锤擂鼓,每一次都伴随着骨骼与神玉碰撞的令人牙酸的闷响!坚逾神金的混沌玉砖竟被他们蕴含神力的额头撞得寸寸龟裂!碎石混合着刺目的鲜血飞溅开来,瞬间染红了地面!
“少主开恩啊——!!” 金清安涕泪横流,声音嘶哑绝望,额头血肉模糊,“家主震怒!要老奴……自裁谢罪!若……若不能平息家主之怒……老奴……老奴这一脉……满门尽灭啊!!”
“少主!!” 绛珠仙子更是哭得肝肠寸断,不顾额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膝行上前,染血的双手死死抓住金凌天袍角下摆,“求您看在……看在奴婢当年侍奉主母,也曾……也曾是您贴身奴婢,为您熬过汤药、缝制过襁褓、哄您入睡的份上……替奴婢……替清安……向家主……求一条生路吧!!”
她抬起那张被血污和泪水模糊的绝美容颜,眼中是刻骨的哀求与卑微的绝望:“少主!清安若死……奴婢……奴婢也绝不独活啊——!!”
金凌天被这突如其来的惨烈一幕钉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两位在家族中地位尊崇的长辈,此刻如同丧家之犬般磕头泣血,尤其是绛珠仙子额上那深可见骨、兀自流淌着鲜血的伤口,以及她提及幼年照拂时那深入骨髓的哀恸……他胸中那滔天的怒火,竟被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不忍狠狠冲击!
他本性纯良仁厚,最见不得至亲之人如此凄惨。绛珠仙子……确是他幼时最亲近的乳母之一,那份温暖,至今难忘。
金凌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带着一丝复杂与沉重:
“你们……起来说话。”
金清安与绛珠仙子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挣扎着站起,不顾满脸血污与狼狈,充满希冀地望着金凌天,仿佛他是唯一的救世主。
金凌天看着他们眼中那卑微的祈求,心中五味杂陈,最终缓缓摇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残酷:
“想活?……万难!”
“若宁宗时那孽障,欺压的只是寻常小族散修,纵使罪大恶极,父亲震怒之下,念在三长老你多年苦劳,或可……留你一命,小惩大诫!”
他话锋陡然转厉,如同冰刀刮骨:
“但!那畜生!竟敢敲诈明月城明月神王!以我金家之名,行勒索之实!险些酿成明金两族血战!明王卫蓄势待发,若不是父亲即时澄清,现在应该已经同烈阳金卫开战,此乃滔天大罪一!”
“更甚者!!” 金凌天眼中怒火重燃,声音拔高,带着无尽的愤怒与后怕:
“那狗胆包天的东西!竟敢将主意打到神帝和帝后头上!敲诈勒索一千亿上品仙晶?!!!”
“若非……若非帝君帝后看在青天师弟与我同门情谊,更念及金家几分薄面,不愿深究……”
金凌天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微微发颤:
“只需帝君一念!莫说你金清安!便是整个金家祖地……此刻……早已化为宇宙尘埃!!”
“此乃灭族之祸二!!”
“两罪并罚!万死难赎其咎!!”
“父亲……岂能容你?!”
“轰——!”
金清安与绛珠仙子如遭五雷轰顶!浑身剧震!
“敲……敲诈……神帝?!” 金清安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嘴唇哆嗦,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与难以置信!他之前只知宁宗时惹了天宫东阙的至尊贵宾,却万万没想到……那孽畜竟敢去招惹第一世家明家和捋神帝龙须?!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几乎将他冻僵!
绛珠仙子更是眼前一黑,娇躯摇摇欲坠,一股灭顶的寒意瞬间将她吞噬!她终于明白,为何家主会下达如此严酷的自裁令!这……这根本不是惩戒,而是……谢罪!向差点被拖入深渊的金家列祖列宗谢罪!向可能降下灭世帝怒的神帝夫妇谢罪!她看着金凌天那冰冷而决绝的眼神,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
“宁……宁宗时……你这……该千刀万剐的畜生!!” 金清安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与悔恨!他恨宁宗时,更恨自己!若非自己纵容,何至于此?!无尽的悔恨如同毒蛇噬心。
绛珠仙子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眼中最后一丝光彩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的绝望:
“完了……全完了……敲诈神帝……此等弥天大祸……便是家主……也……也保不住我们了……”
她看着同样面无人色、失魂落魄的金清安,凄然一笑,眼中泪光闪烁,带着一丝解脱般的麻木:
“夫君……看来……我们……只能……共赴黄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