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林夜掌心震得发麻，韩冰手下最后的嘶吼还在耳膜上嗡嗡作响。
他盯着黑屏的手机，喉结滚动两下——十分钟前还在沙盘上用红笔圈出的三个能量源，此刻正像被戳破的蜂窝般炸成乱局。
\"操，这破信号！\"张昊的手指在平板键盘上翻飞，额角的碎发被空调风吹得翘起，\"医院负三层的热力图突然全红，像是有东西在吞噬电能......\"他猛地抬起头，眼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反常，\"老林，我黑进他们的备用系统了！
停尸房保险库的密码是......\"话没说完就被唐婉儿扯住后领。
\"密码留着路上说！\"唐婉儿另一只手拽着苏瑶往门口冲，战术钢链在门框上撞出清脆的响，\"阿瑶的护灵阵需要五分钟预热，再晚唐家集团的符文墙就要合拢了！\"她回头时耳坠晃了晃，不是平时那对珍珠，是林夜上次在夜市给她买的银星坠子，\"喂！\"尾音突然软下来，\"你要是敢让刑天的矛尖蹭破油皮......\"
\"放心，我比你更惜命。\"林夜弯腰抓起桌上的战术手套，指尖扫过苏瑶刚塞进来的符文纸——还带着她手腕上茉莉香膏的味道。
他抬头时正撞进苏瑶的眼睛，那双总像浸着晨雾的眼睛此刻烧着团火，\"每十五分钟发定位。\"她把最后一张平安符塞进他领口，\"上次在教室......\"
\"这次不会有事。\"林夜握住她欲言又止的手，掌心的天劫纹路微微发烫。
苏瑶的手指在他掌纹里轻轻勾了勾，像小时候他们躲在图书馆后排看漫画时，她提醒他翻页的小动作。
\"走了！\"唐婉儿的催促声从走廊传来，混着皮鞋跟敲地砖的急响。
苏瑶冲林夜笑了下，发梢扫过他手背，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把桌上的战术地图掀得哗啦响——背面的\"零点计划\"四个字被吹得朝上，红笔字迹在灯光下刺得人眼疼。
\"那两个小丫头片子倒有股子狠劲。\"刑天的声音像古钟震颤，战神虚影从战矛里浮出来，银甲上的血痕在阴影里泛着冷光，\"不过小子，你确定要带我去医院？
那地方的残念......\"
\"比你当年被砍头时的怨气还重？\"林夜把战矛往肩头一扛，金属与骨骼碰撞的闷响让他想起上次在旧战场，刑天用这矛尖挑开千年封印时的锋芒，\"张昊说保险库在停尸房最里面，怨气越重，他们的核心阵眼就越不稳。\"他低头看了眼手表——23:17，距离原定零点还有四十三分钟，但屏幕上的倒计时已经跳到了\"00:39:58\"。
\"你倒是算得清楚。\"张昊把平板塞进林夜怀里，指尖快速划过几个隐藏界面，\"医院的通风管道图、应急电源位置、还有......\"他突然顿住，喉结动了动，\"上次你救我时用的雷劫，需要的电量我算过了，负三层的变压器能撑三次。\"
林夜这才注意到张昊的手指在抖。
这个总说\"这次绝对能黑进系统\"的家伙，此刻眼眶红得像熬了三个通宵，指节因为用力发白——他想起三天前在网吧，张昊为了破解医院防火墙，把泡面汤泼在了机械键盘上。
\"谢了。\"林夜拍了拍他后颈，力道不轻不重，\"等完事了，你黑我游戏账号的事......\"
\"我、我没黑！\"张昊猛地跳开，耳尖通红，\"我就是......帮你清理了下垃圾数据！\"他转身时撞翻了椅子，金属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快走！
再磨蹭连负一层都进不去了！\"
林夜扛起战矛往外走，刑天的虚影在他右臂上流转，银甲与天劫纹路重叠处泛起暖光。
走廊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次第亮起，又在身后次第熄灭，像一串被踩灭的萤火。
走到楼梯口时他顿住，回头看了眼基地——战术地图摊在桌上，符文纸散了一地，张昊的马克杯还搁在打印机旁，杯底压着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
\"发什么呆？\"刑天的矛尖轻轻戳了下他后腰，\"当年我被砍头后，脑袋被埋在常羊山，眼睛还能看，耳朵还能听，不也挣扎了三百年？\"
\"在想他们。\"林夜摸了摸领口的平安符，苏瑶的茉莉香还在，\"要是我这次......\"
\"要是你死了，那两个丫头能拆了整个医院。\"刑天的虚影突然凝实，甲胄上的纹路亮起金色微光，\"但你不会死。
因为你是天劫掌控者，因为......\"他的声音低下去，像是在回忆什么，\"因为有人需要你活着。\"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苏瑶发来的定位——唐家集团顶楼，信号满格。
林夜点开，背景图是上周他们在校园湖边拍的合照：他搂着张昊的脖子做鬼脸，苏瑶举着奶茶笑出小梨涡，唐婉儿皱着眉头但没躲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走。\"他把平板揣进怀里，战矛在掌心嗡鸣，\"去会会这些藏在太平间里的老鼠。\"
楼梯间的防火门在身后重重合上，基地里的灯光彻底熄灭。
一张被风吹到窗边的符文纸轻轻飘动，月光透过玻璃照在上面，模糊的古字渐渐清晰：\"九脉齐鸣时，天劫覆顶刻......\"
远处传来警笛声，混着变压器过载的噼啪响。
林夜跑下最后几级台阶时，手表倒计时跳到了\"00:30:00\"——医院方向的天空，有团暗红的云正在聚拢。
基地的战术灯被调到最暗，红蓝光斑在防弹玻璃墙上跳动。
林夜扯下战术手套甩在桌上，指节抵着下巴盯着全息沙盘——模拟医院的3d投影正泛着幽蓝，停尸房保险库的位置被他用红笔圈了七遍。
\"再练一次。\"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却像石子投入深潭般在安静的基地里荡开。
张昊正往嘴里塞最后半块巧克力，闻言被噎得直捶胸口：\"老、老林，你凌晨三点刚带着刑天劈了二十次雷劫！
我设备的散热片都快烧穿了——\"
\"烧穿就换备用机。\"林夜弯腰拽起瘫在沙发上的张昊后领，战术靴碾过地上的符文纸，\"苏瑶在唐家集团布护灵阵，唐婉儿守着符文墙，咱们三个要是配合出半分差池......\"他没说下去，指尖划过沙盘上代表三人的金色光点，\"上次在旧战场，刑天的矛尖慢了半秒，我后背现在还留着神魔抓痕。\"
刑天的虚影从战矛里浮出来，银甲在暗室里泛着冷光：\"小子倒是记仇。\"他抬手用矛尖挑起沙盘边缘，投影里的医院建筑突然倾斜，\"这次我主攻正面，你的雷劫绕后——\"
\"先模拟火焰天劫。\"林夜打断他，掌心的天劫纹路开始发烫，\"医院负三层有变压器，火焰能引电，但温度过高会触发自动灭火系统......\"
\"我调设备！\"张昊抹了把嘴角的巧克力渣，扑到控制台前，手指在全息键盘上翻飞，\"温感模拟开最大，灭火系统延迟三秒启动！
老刑，你矛尖挑开保险库的时间必须卡在两秒内——\"
\"三百年前我劈开常羊山的封印，用了半息。\"刑天的虚影突然凝实，甲胄上的纹路亮起金光，战矛嗡鸣着穿透全息投影，在空气里划出火星，\"两秒？
够我剜下那神魔的心肝。\"
林夜没接话，闭眼深吸一口气。
熟悉的灼烧感从丹田升起，顺着经脉窜向指尖——天劫等级提升到7级后，召唤复合天劫时，雷与火总像两条较劲的蛇。
他咬破舌尖，血腥气涌进口腔，左手凝聚起细碎的雷光，右手腾起幽蓝火苗，两种能量在掌心纠缠着绞成螺旋。
\"起！\"
基地的防护结界突然震颤，天花板的应急灯应声爆碎。
赤金雷蛇裹着幽蓝火舌窜向刑天，后者不退反进，战矛抡出半弧，矛尖的金色气劲精准切开雷火交织的缝隙，在离林夜面门十厘米处骤然顿住。
\"太慢。\"刑天的声音像铁杵撞钟，\"雷火融合时，你分了0.3秒神去看张昊的设备。\"
林夜额头渗出冷汗，这才发现张昊不知何时绕到他身侧，举着热成像仪对准他的手腕：\"心跳127，比上次快了15——老林你是不是又没吃晚饭？
苏瑶给你留的便当还在冰箱......\"
\"闭嘴。\"林夜扯过张昊手里的热成像仪，屏幕上自己的手腕处，天劫纹路泛着刺目的红，\"重点不是心跳。\"他把仪器转向刑天，\"你的矛尖轨迹太直，医院走廊有七道拐角，第三道的承重柱里埋了唐家给的破魔钉——\"
\"破魔钉？\"刑天的银甲突然泛起暗纹，像是被什么激怒的凶兽，\"三百年前那些道士就爱往我骨头缝里钉这破玩意......\"
\"所以你得偏十五度。\"林夜抄起桌上的激光笔，在空气里划出弧线，\"绕过承重柱，同时震碎墙角的监控摄像头——张昊，摄像头的位置数据调出来。\"
\"早调好了！\"张昊把平板拍在战术桌上，屏幕里弹出医院负三层的立体结构图，红色标记像星星般闪烁，\"但老林，你注意到没？\"他突然压低声音，指尖在某个标记上重重一点，\"这些摄像头的信号源......不太对。\"
林夜的呼吸一滞。
他凑过去，只见那个被张昊圈住的红点，正以极不规则的频率明灭——其他监控的信号都是稳定的正弦波，这个却像被搅乱的毛线团，掺杂着几缕暗紫色的异常波动。
\"干扰源？\"他皱眉。
\"不是干扰。\"张昊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敲击，额头的碎发被设备散热风吹得翘起，\"是隐藏信号。
我黑进医院网络时扫过一遍，这东西当时藏在防火墙最底层，刚才训练时触发了电磁波动......\"他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反常，\"老林，这信号源的位置在......\"
\"在医院后面的废弃化工厂。\"林夜盯着平板上的定位坐标，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三天前他和唐婉儿去踩点时，那化工厂的铁门还挂着锈迹斑斑的锁，墙根堆着半人高的碎砖，\"韩冰的人不可能把核心藏在那——除非......\"
\"除非是陷阱。\"刑天的战矛突然发出蜂鸣，矛尖指向基地窗外的夜色，\"三百年前，蚩尤的部下也爱用这种小伎俩，引猎物进包围圈再......\"
\"那正好。\"林夜扯过战术背心套在身上，指尖快速检查弹夹里的符文子弹，\"韩冰想让我们以为这是陷阱，那里面说不定藏着真正的后手。\"他抬头看向张昊，后者正咬着嘴唇捣鼓设备，指尖还沾着巧克力渍，\"能定位具体位置吗？\"
\"能！\"张昊猛地一拍桌子，平板屏幕亮起刺目的白光，\"废弃化工厂地下三层，有个加密的信号发射装置——等等，这结构......\"他的声音突然发颤，\"老林，这地下室的布局和我们基地的防护阵......\"
\"和苏家传了三代的护灵阵一样。\"林夜替他说完，喉结滚动两下。
苏瑶昨天给他看家族手札时，他还笑话她像老学究，此刻那些泛黄纸页上的符文突然在眼前清晰起来，\"韩冰的人偷了苏家的阵图。\"
刑天的虚影瞬间凝实成实体，银甲上的血痕泛着暗红：\"现在去。\"
\"现在？\"张昊的手指在平板上抖得厉害，\"医院的决战是凌晨两点，现在过去......\"
\"凌晨两点是他们想让我们以为的决战时间。\"林夜抓起桌上的战术手电，光束在墙上投出摇晃的影子，\"这个信号源的频率和苏瑶说的'九脉齐鸣'吻合——他们要提前启动。\"他把平板塞给张昊，转身时战矛在掌心嗡鸣，\"走。\"
基地的金属门在身后重重合上。
张昊抱着设备小跑跟上，鞋跟在地上敲出急响：\"老林，我昨天黑进化工厂的旧系统，发现地下三层的通风管道......\"
\"闭麦。\"林夜压低声音，战术手电的光扫过巷口的垃圾桶——里面堆着半袋没吃完的泡面，是他们三天前踩点时留下的。
他摸了摸藏在怀里的平安符，苏瑶的茉莉香还在，\"到地方再说话。\"
废弃化工厂的铁门果然开着，门缝里渗出潮湿的霉味。
林夜蹲下身，指尖划过门锁上的新刮痕——是液压钳的齿印，不超过两小时。
他回头看了眼张昊，后者正举着信号检测器，屏幕上的暗紫波峰几乎要冲破边界。
\"往下。\"刑天的战矛指向墙角的碎砖堆，矛尖轻轻一挑，半块青石板应声翻起，露出下面黑洞洞的阶梯。
林夜打开战术手电，光束顺着阶梯往下扎，照见潮湿的砖墙、结着蛛网的灯泡，还有墙上若隐若现的金色符文——和苏瑶手札里画的护灵阵完全一致。
\"老林......\"张昊的声音发紧，\"信号源就在下面。\"
林夜摸了摸领口的平安符，深吸一口气。
阶梯下的风突然变凉，带着股铁锈味，像极了旧战场里神魔血的味道。
他握紧战矛，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两人——张昊的喉结在动，手指还在抖，但设备抱得稳稳的；刑天的银甲泛着冷光，眼里燃着他从未见过的怒火。
\"走。\"他说，声音混着阶梯的回音，\"看看他们藏了什么宝贝。\"
战术手电的光率先没入黑暗，三个人的影子在墙上交织成一片，顺着阶梯往地下三层沉去。
墙缝里的符文突然亮起微光，像是某种古老的歌谣被唤醒，在潮湿的空气里轻轻震颤。
而在他们头顶，废弃化工厂的天空，那团原本聚在医院方向的暗红云，正缓缓转向，像只垂涎猎物的恶兽，缓缓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