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东海市郊区像口倒扣的黑锅，废弃公路上的柏油被夜露浸得发亮，林夜坐在越野车副驾，后颈的灼痛随着引擎震动一下下抽扯。
他摸出苏瑶塞过来的薄荷糖，含进嘴里时尝到铁锈味——刚才突破伏击时咬破了舌尖。
\"老大，前面路口有热成像仪。\"开车的楚天突然压低声线，指节在方向盘上叩了两下。
越野车的远光灯扫过路牌，\"东海核电站\"五个锈迹斑斑的字从黑暗里浮出来。
林夜隔着车窗都能闻到金属锈蚀的腥气，更深处还裹着股焦糊味，像是什么东西被高温烤了十年。
\"张昊？\"林夜转头看向后座。
程序员正把笔记本往战术背包里塞，耳机线在脖子上绕成乱麻，听到召唤立刻竖起大拇指：\"早黑了！
他们的监控系统用的是三年前的老版本，漏洞比我家路由器还多——\"话音未落，车窗外突然炸开刺目白光。
三辆改装皮卡从路基下窜出来，车灯焊着红蓝警闪，车斗里架着的机枪已经转起火舌。
林夜被惯性甩向车门，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是寿命透支的前兆。
他咬碎嘴里的薄荷糖，天劫力量顺着脊椎窜上指尖，雷光在掌心噼啪炸开时，听见苏瑶在后排喊：\"夜哥！
左边！\"
左侧皮卡的机枪手正把枪口转向驾驶位，林夜抬手就是一道雷鞭。
紫电裹着焦糊味抽在那人肩窝，金属护甲当场熔出个拳头大的洞。
楚天趁机猛打方向盘，越野车擦着皮卡车头冲过去，车侧传来\"刺啦\"一声——是唐婉儿从车窗探出半支电磁枪，精准打穿了对方的油箱。
\"漂亮！\"陈飞在最后排欢呼，手里还攥着从实验室顺来的零件，\"我就说唐小姐的改装枪比他们的破机枪——\"话没说完，右后方传来剧烈爆炸声。
林夜回头时正看见那辆皮卡炸成火球，火光映得唐婉儿的脸忽明忽暗，她咬着下唇把电磁枪收回怀里，发梢却翘了一撮，显然刚才躲得急。
\"还有三辆！\"李明的声音从车载对讲机里炸响，他负责驾驶另一辆支援车，\"他们往核电站方向退了，像是在引我们——\"
\"不用管。\"林夜抹了把脸上的汗，后颈的灼痛已经蔓延到肩胛骨，\"按原计划，先到外围。\"他能感觉到天劫力量在血管里翻涌，像是被什么东西勾着往核电站方向去。
那是本源共鸣——古籍里说，当天劫等级接近5级时，会对同属性的能量源产生感应。
越野车碾过最后段碎石路时，晨雾正从核电站的冷却塔间漫出来。
林夜推开车门，冷雾立刻灌进衣领，他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锈穿的铁皮围墙，爬满藤蔓的变电箱，还有二十米高的反应堆穹顶，在雾里像头蛰伏的巨兽。
\"防御系统比实验室的强三倍。\"柳青不知何时站到他身边，战术目镜泛着幽蓝的光，\"围墙有高压电网，每隔十米一个热感摄像头，地下可能埋了震动传感器。\"她蹲下身扒开藤蔓，露出墙根处半枚银色芯片，\"看这个，量子加密的警报器，我拆过类似的——\"
\"需要多久破解？\"林夜打断她。
柳青抬头，目镜滑到鼻尖，露出双清亮的眼睛：\"单独破解一个警报器要半小时，但张昊说能黑进总控端......\"
\"我这边已经连上他们的局域网了！\"张昊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他不知何时溜到了变电箱后面，正把笔记本往变压器上贴，\"就是防火墙有点厚......哎唐婉儿你别踢我椅子！
我这是战术姿势！\"
唐婉儿抱着平板从另一辆车上下来，发梢那撮翘起的头发还没压下去：\"再废话你就抱着笔记本睡在变电箱上吧。\"她走到林夜身边，平板屏幕映得她眼尾发亮，\"刚才伏击的敌人坐标同步到地图了，他们在往反应堆核心区撤，可能是在......\"
\"守钥匙。\"林夜突然开口。
他摸着胸口发烫的玉佩，那是韩冰实验室里抢来的，此刻正随着心跳一下下撞击锁骨。
所有线索在脑子里串成线：古籍里\"终焉之地藏天道权柄\"的记载，韩冰说的\"取天劫本源\"，还有实验体容器里那滴幽绿液体——他后颈的灼痛突然加剧，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针在扎。
\"苏瑶。\"他转身，校花正蹲在路边给张昊递能量棒，听见召唤立刻站起来，手里还沾着撕开的包装纸。
她眼睛熬得发红，却还是把保温壶递过来：\"喝口姜茶？
刚才战斗时你出了好多汗......\"
林夜接过时碰到她冰凉的指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教室后排，她也是这样递给他感冒药，指尖同样凉得像小冰锥。\"我没事。\"他把保温壶揣进怀里，热气透过衣服渗进皮肤，\"等会你和唐婉儿留在外围指挥车，李明负责医疗包，陈飞跟柳青去拆警报器——\"
\"那你呢？\"唐婉儿突然插话，平板在掌心捏出月牙印，\"你要和楚天硬闯？\"
\"总得有人当箭头。\"楚天不知何时走过来，战斧在肩头搭着，刃口还沾着伏击敌人的血，\"我和林夜从冷却塔侧面摸进去，张昊黑掉监控后，你们从西北门进。\"他扯下耳坠上的银链，在指尖绕了两圈，\"半小时内解决外围，过时不候。\"
林夜望着他泛青的下颌线——楚天昨晚为了挡韩冰的暗箭，左肩中了淬毒的飞针，现在走路还带着点瘸。
他又看向张昊，程序员正把脸贴在笔记本屏幕前，鼻尖都压出红印；李明在调试电磁盾，额角还沾着实验室爆炸时的灰；苏瑶在给陈飞整理战术背心的搭扣，陈飞笑得见牙不见眼，手里的零件叮当作响。
\"行动。\"他说。
张昊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时，核电站围墙的监控摄像头突然闪了闪红光。
晨雾里，林夜和楚天的身影已经融进藤蔓，只留下两串浅浅的脚印，被雾水慢慢洇湿。
而在反应堆穹顶下方，某个尘封十年的金属门正缓缓开启，门后涌出的风里，飘着若有若无的幽绿荧光——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终于闻到了猎物的味道。
林夜的战术靴刚碾上反应堆穹顶下的金属台阶，后颈那根烧红的针突然扎进脊椎。
他踉跄半步，手掌按在锈迹斑斑的扶手上，指尖立刻沾了层暗红——不是铁锈，是凝固的血。
\"心跳117，体温37.8。\"苏瑶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点发颤的平稳，\"夜哥，你需要停下来——\"
\"不用。\"林夜扯了扯领口，玉佩贴着皮肤烫得惊人，\"张昊，监控还剩几个？\"
\"东南区三个摄像头卡了，西北区......\"张昊的键盘声突然变急，\"我艹！
他们换了备用系统！
现在只能保核心区的盲区......\"
\"够了。\"楚天的战斧在掌心转了半圈，刃尖挑开最后道铁丝网，\"跟我来。\"他瘸着腿钻进通风管道时，左肩渗出的血在管壁洇出暗花——昨晚那针毒还没清干净。
林夜跟着爬进去，霉味混着金属焦糊味灌进鼻腔。
通风管里的冷气流掠过后颈灼痛处，他突然想起古籍里那句\"终焉之地藏天道权柄\"，而此刻玉佩的震颤频率，和水晶球的幽绿荧光在脑内重叠成同一个节拍。
\"到了。\"楚天突然停住，用斧柄敲了敲管壁。
林夜抬头，透过锈蚀的格栅，正看见实验室的穹顶——无数根透明管道垂下来，像倒悬的冰柱，每根管子里都浮着幽绿液体。
中央那枚水晶球有半人高，表面流转的光纹竟和林夜掌心的雷纹有七分相似。
\"这就是他们的终极武器？\"林夜的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惊得唐婉儿在耳麦里抽了口气。
\"等等。\"唐婉儿的平板在另一头发出蜂鸣，\"能量波动不对......水晶球在吸收周围的灵气，那些管子里的液体......是实验体的精血？\"
林夜的瞳孔骤缩。
他想起三天前在韩冰实验室看见的容器，想起那些被抽干灵力的神魔残躯——此刻管子里的幽绿，分明是被提炼过的神魔本源。
而水晶球表面的光纹，正顺着管道往上爬，像无数条贪婪的蛇。
\"夜哥。\"苏瑶的声音突然发紧，\"你后颈的灼痛......是不是更厉害了？\"
林夜摸向颈后，指尖沾了湿——不知何时，那里竟渗出血珠。
玉佩的热度烫得他喉头发甜，他突然明白古籍里\"天劫本源\"的真意：水晶球里流转的，根本不是武器，而是封印。
通风管外传来脚步声。
林夜猛地拽住楚天的战术背心，两人同时贴紧管壁。
格栅外的光线被阴影覆盖，韩冰的声音像块淬了毒的冰：\"欢迎来到终焉之地，林同学。\"
林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韩冰穿着银白实验服，左腕缠着渗血的绷带——那是三天前他用雷鞭抽的。
在他身后，四个黑衣保镖抱着电磁枪，枪口正对着通风管方向。
\"你早知道我们会来。\"林夜压着嗓子，耳麦里传来张昊的低咒——显然对方的备用系统根本不是漏洞，是陷阱。
\"当然。\"韩冰笑了，指节敲了敲水晶球，幽绿光芒在他镜片上碎成星子，\"没有天劫掌控者的血，怎么唤醒封印？\"他抬手时，林夜看见他掌心躺着半块玉珏——和自己胸口的玉佩严丝合缝。
后颈的灼痛突然变成灼烧。
林夜终于明白玉佩发烫的原因：那是同源之物的召唤。
水晶球里的光纹突然暴涨，顺着管道窜向韩冰掌心的玉珏，而他胸口的玉佩竟挣脱衣领，\"叮\"地贴在格栅上，与韩冰手中的玉珏隔着金属网遥遥相吸。
\"现在，\"韩冰的声音染上癫狂，\"让你们见识一下，幽冥组织真正的实力——\"
\"隐蔽！\"楚天的战斧劈开格栅，金属碎片暴雨般落下。
林夜跟着跃出通风管，雷光在指尖凝聚成刃。
苏瑶在耳麦里尖叫：\"夜哥小心！
他们启动了防御系统！\"
实验室的警报声骤然炸响。
唐婉儿的平板在远处传来碎裂声，张昊喊了句\"我黑了他们的电源\"，却只换来电流的滋啦声。
林夜的余光瞥见，原本垂着的管道突然倒转，幽绿液体像活物般涌出来，在韩冰脚边聚成漩涡。
\"林同学，\"韩冰的镜片滑下鼻梁，露出发红的眼尾，\"你以为吞噬神魔能对抗天道？\"他捏碎掌心的玉珏，林夜胸口的玉佩突然爆发出剧痛，\"真正的天劫本源，从来不是你能掌控的——\"
漩涡里伸出半条手臂，青灰色皮肤爬满咒文。
林夜的雷刃劈在那手臂上，竟只激出些微火星。
楚天的战斧砍在水晶球上，却像砍进泥潭，被光纹死死缠住。
\"苏瑶！
带李明陈飞从西北门进！\"林夜抹了把嘴角的血，雷暴在身后成型，\"唐婉儿！
去切断管道能源！
张昊！
给我定位韩冰的控制台——\"
韩冰的笑声混着警报声刺进耳膜：\"晚了。\"他按下手边的红色按钮，水晶球突然迸发出刺目绿光，林夜眼前一黑，再睁眼时，整个实验室的光线都变成了诡异的幽蓝。
在那片幽蓝里，管道中的幽绿液体开始沸腾，水晶球表面的光纹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
而在阵法中央，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凝聚——那是比所有神魔都更庞大的存在，林夜甚至能听见它的心跳，与自己后颈的灼痛完全同步。
韩冰的手指向林夜：\"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