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挂钟刚敲过四点一刻，苏瑶就听见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攥紧林夜外套的手紧了紧，烧焦的气味混着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那是刚才张昊从火场里背出来的，衣摆还沾着星耀科技的墙灰。
\"叮——\"
全息屏红光突然转为刺目的警报声，唐婉儿的指甲在手机壳上又抠出个小坑。
她盯着父亲最后一条\"别过来\"的短信，喉结动了动，终究把手机塞进裤袋。
玻璃窗外，城市中心能源站方向的幽绿光团更亮了，像只倒扣的鬼火碗，在鱼肚白的天空下格外扎眼。
\"吱呀——\"
实验室门被撞开时，林夜正用袖口擦脸上的血。
他额角有道浅疤，是刚才滚过防火门时蹭的，玉佩金链贴在锁骨处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张昊跟在他身后，额头上的血痕被他用纸巾随便按了按，此刻正举着刚修好的通讯器嚷嚷：\"这次绝对能黑进能源站系统！
上次是防火墙有漏洞，这次我连量子干扰器都带了——\"
\"先别急着吹牛。\"楚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这位神秘援军首领穿着战术背心，肩章还沾着硝烟，身后跟着柳青——小姑娘抱着个牛皮纸袋，目光总往林夜腰间的玉佩飘。
苏瑶迎上去，指尖碰到林夜外套时顿了顿。
他身上有焦味、血腥味，还有种她熟悉的雪松皂角香。\"伤口要处理。\"她轻声说，转身从医疗箱里取出碘伏棉签。
林夜没躲，任由她动作轻柔地擦拭伤口：\"等会再说。
李明，数据解析得怎么样？\"
\"能源站地下三层的聚灵阵结构已经建模！\"戴眼镜的男生从量子计算机前抬头，屏幕蓝光映得他眼睛发亮，\"根据张昊下载的资料，聚灵阵需要五千伏高压激活，而能源站主变压器刚好能提供......\"
\"够了。\"唐婉儿突然插话。
她走到林夜对面，发尾还翘着刚才跑太快的弧度，\"我黑了能源站的安保系统，所有摄像头半小时前被张昊的干扰器屏蔽了。
但......\"她咬了咬嘴唇，\"地库入口有七道电磁锁，普通工具打不开。\"
\"用这个。\"柳青把牛皮纸袋里的东西倒在桌上——是几把泛着冷光的合金锥，\"楚天说你们需要破拆工具，这是据点里的老物件，能砍穿三公分厚的精钢。\"她说话时看了林夜一眼，又迅速低头，\"古籍残页我也带来了，关于天道反噬的部分......\"
\"收着。\"林夜把合金锥推给张昊，手指扫过桌面时碰到苏瑶刚放下的棉签盒。
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玉佩的温度又升了几分。
六小时，足够幽冥激活聚灵阵；六小时，也足够他用第三次玉牌护命。
\"装备检查。\"楚天拍了拍战术背心，\"张昊负责通讯和干扰，李明带好电磁脉冲弹，柳青跟我破拆外围防线。
苏瑶......\"他看向那个总把碎发别在耳后的姑娘，\"医疗包背好，战场瞬息万变。\"
\"我也要去。\"唐婉儿突然开口。
她扬起下巴，可耳尖泛红出卖了她，\"能源站的安保系统是我黑的，只有我能实时监控他们的动向。\"
\"我也去。\"苏瑶把医疗包扣紧，\"林夜需要人看着伤口，万一......\"她没说下去，只是攥紧了包里的肾上腺素针剂。
林夜看着两张坚定的脸，喉咙突然发紧。
唐婉儿的傲娇，苏瑶的温柔，此刻都凝成了眼底的光。
他想起第一次见苏瑶时，她蹲在社团招新处帮迷路的小孩找妈妈；想起唐婉儿为了气他，故意把他的实验报告藏在奶茶杯底——原来那些或甜或闹的日子，早就在他心里长成了最硬的铠甲。
\"行。\"他伸手揉了揉苏瑶的发顶，又对唐婉儿勾了勾嘴角，\"但都跟在我三步之内。\"
张昊突然举起通讯器：\"信号测试！苏瑶？\"
\"收到。\"
\"唐婉儿？\"
\"吵死了。\"
\"李明？\"
\"电量满格！\"
\"楚天？\"
\"准备完毕。\"
林夜摸了摸发烫的玉佩，裂纹里的金链正缓缓转动第三圈。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天劫力量在翻涌——五级寒冰，四级火焰，三级雷电，此刻正像活物般在血管里游走。
这次要融合的复合天劫，可能会抽走他三年寿命，但没关系......他看向围在桌前的众人，张昊在调试干扰器时偷偷往嘴里塞了块巧克力，唐婉儿正用合金锥敲桌面数节奏，苏瑶在给每个人的战术背心贴反光条，李明对着量子计算机念念有词，楚天和柳青在核对地图......
\"出发。\"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抬起头。
窗外的幽绿光团已经升到半空，像只睁开的鬼眼。
林夜把玉佩塞进衣领，转身时瞥见苏瑶别在他背心的小平安符——是她亲手叠的，边角还带着她惯用的茉莉香。
\"分组。\"楚天展开地图，\"我和柳青从东侧地下管道潜入，张昊、李明跟林夜走主入口。
苏瑶、唐婉儿......\"
\"跟林夜。\"唐婉儿和苏瑶异口同声。
林夜笑了。
他抓起桌上的合金锥别在腰间，感受着玉佩的温度透过衬衫传来。
这次，他们不会再输——不为天道，不为平衡，只为身后这些愿意把后背交给他的人。
实验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时，晨雾正漫进走廊。
林夜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说说笑笑的张昊，攥着医疗包的苏瑶，抱着量子计算机的李明，还有故意落后半步、却悄悄把平安符塞进他手心的唐婉儿。
城市中心能源站的幽绿光团，终于在晨雾中露出了全貌。
晨雾裹着冷意漫过街道，林夜的战术靴碾过一片碎玻璃，脆响被远处的警笛声吞没。
他回头扫了眼队伍——苏瑶背着医疗包走在左后方，发梢沾着雾珠，手指无意识地捏着医疗包带；唐婉儿抱着平板跟在右侧，发尾那缕翘起的弧度被她悄悄压了压，却又在跑动中弹起来；张昊和李明落在最后，前者举着通讯器来回比划，后者抱着量子计算机护在胸口，像护着易碎的宝贝。
\"林哥，东三巷到了。\"楚天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
这位战术背心沾满硝烟的首领此刻应该正猫在东侧管道口，身边跟着柳青——出发前小姑娘往林夜手里塞了块薄荷糖，说\"嚼着提气\"，现在糖纸还在他裤袋里硌着。
\"外围组就位。\"陈飞的大嗓门突然炸响，\"这破巷子味儿比我家楼下烧烤摊还冲！\"耳麦里传来窸窣声，应该是柳青踹了他一脚。
林夜摸了摸腰间发烫的玉佩，裂纹里的金链正缓缓转着第四圈——这是第三次用玉牌护命的征兆。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血液里天劫力量的嗡鸣：五级寒冰在指尖凝成霜花，四级火焰在掌心跃动，三级雷电顺着血管窜到后颈，像条随时要挣出皮肤的银蛇。
\"主入口还有三百米。\"唐婉儿突然压低声音，平板蓝光映得她眼尾发亮，\"安保系统显示......不对！\"她指尖猛戳屏幕，\"电磁锁状态异常！
他们明明半小时前被屏蔽了，现在......\"
\"有埋伏！\"张昊的惊呼同时炸响。
通讯器突然爆发出刺耳鸣叫，他手忙脚乱地拍打机身，\"干扰信号被反制了！
我、我刚才检测到......\"
\"趴下！\"林夜的瞳孔骤缩。
左侧便利店玻璃突然爆成碎片，三发子弹擦着苏瑶发顶飞过，钉在身后广告牌上——是幽冥特有的淬毒银弹，弹身刻着扭曲的咒文。
他反手拽住苏瑶的战术背心，将人往墙角带，余光瞥见唐婉儿已经扑到李明身前，用平板护着量子计算机。
\"陈飞！外围情况！\"楚天的暴喝震得耳麦发颤。
\"西南角有动静！\"陈飞的声音带着粗重喘息，\"至少二十个穿黑甲的！
我和柳青在......操！\"
枪声、爆炸声响成一片。
林夜后背抵着墙，能感觉到苏瑶的颤抖透过战术背心传来——她的医疗包带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手腕，像根无形的锚。\"别怕。\"他侧头喊了声，指尖掐住掌心，寒冰天劫顺着血管涌到指尖，在面前凝成半透明冰盾。
\"复合天劫准备。\"他咬着牙默念，火焰与雷电在冰盾后翻涌。
这次融合需要抽三年寿命，但此刻他能清晰听见能源站方向传来的嗡鸣——那是聚灵阵即将完成的震颤。
\"林夜！
左边！\"唐婉儿突然尖叫。
三辆改装摩托从巷口冲来，骑手脸上戴着鬼面青铜面具，手中握着喷火器。
火舌舔向冰盾的瞬间，林夜低喝一声，雷电顺着冰盾纹路窜出，在半空炸成紫色电弧。
喷火器当场爆成碎片，骑手被电得从摩托上摔下，在地上抽搐。
\"好样的！\"张昊突然举起通讯器，\"干扰器重启了！
我黑进他们的热成像仪了，现在......\"话没说完，一颗手雷滚到脚边，嗤嗤冒着青烟。
林夜的瞳孔收缩成针尖。
他扑过去推开张昊和李明，后背撞上墙面的瞬间，玉佩突然迸出刺目金光——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护命玉，此刻裂纹里的金链正疯狂转动。
爆炸气浪掀翻战术背心，苏瑶的平安符从他口袋里飞出来，飘落在满是碎玻璃的地上。
\"林夜！\"苏瑶的哭喊混着耳鸣炸响。
她跪到他身侧，医疗包拉链崩开，碘伏棉签撒了一地。
林夜能看见她睫毛上挂着泪，指尖颤抖着扯开他的战术背心——后背一片焦黑，却没见血，玉牌的金光还在皮肤下游走。
\"我没事。\"他扯出个笑，反手握住她沾着碎玻璃的手。
远处传来金属碰撞声，是楚天的战斧劈开黑甲的脆响。
这位首领正像头暴怒的熊，战术背心被划开几道口子，却越打越猛，每一击都带起血花。
\"外围组解决了！\"陈飞的声音终于清晰，\"柳青那丫头用合金锥捅穿了三个！
现在往主入口赶！\"
林夜撑着墙站起来，冰盾在掌心重新凝实。
他捡起地上的平安符，茉莉香混着硝烟钻进鼻腔——是苏瑶常用的香包味道。\"走。\"他抹了把脸上的血，\"聚灵阵的嗡鸣更近了，他们等不了多久。\"
唐婉儿突然拽住他的衣袖。
她的平板屏幕裂了道缝，却还亮着：\"地下三层的电磁锁......被我黑开了。\"她仰起头，耳尖红得要滴血，\"但里面......\"
\"里面有什么？\"林夜皱眉。
\"不知道。\"唐婉儿咬了咬嘴唇，\"扫描显示有生命体征，但不是人类。\"
林夜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摸了摸发烫的玉佩，天劫力量在血管里翻涌得更凶了。
前方巷口的硝烟渐渐散去，能源站的金属大门就在五十米外，门顶的幽绿光团此刻正像颗跳动的心脏，每闪一次，他体内的天劫力量就躁动一分。
\"楚天！\"他对着耳麦喊，\"主入口突破！\"
\"收到！\"楚天的声音带着血沫，\"我带着柳青、陈飞从侧面包抄，你们从正门进！\"
林夜看了眼身边的众人：苏瑶正在给张昊处理手臂的擦伤，动作轻柔得像在补作业；唐婉儿把碎屏平板往怀里拢了拢，指尖快速敲击着；李明抱着量子计算机，眼镜片上沾着硝烟，却笑得眼睛发亮；张昊捂着胳膊，嘴里还念叨着\"这次绝对能黑进系统\"。
\"走。\"他握紧平安符，率先往大门冲去。
冰盾在前方撑开，雷电与火焰在盾后交织成网。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混着苏瑶的\"慢点儿\"和唐婉儿的\"别挡我路\"。
能源站的金属门在天劫力量下轰然碎裂。
林夜冲进去的瞬间，刺鼻的腥气扑面而来——那是腐肉混着某种奇异花香的味道。
大厅中央的聚灵阵正在旋转，幽绿光芒中，几十个玻璃容器悬浮着，里面影影绰绰的，像是......
\"林夜！\"苏瑶的惊呼从身后传来。
他回头，正看见唐婉儿指着最中央的容器——里面蜷缩着个身影，皮肤泛着幽绿，背后长着半透明的膜翼。
而在容器顶端，赫然刻着\"幽冥·初代实验体\"的字样。
林夜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平安符。
玉佩的温度烫得他发疼，天劫力量在体内翻涌成风暴。
他能听见聚灵阵的嗡鸣已经变成了尖叫，像某种远古生物的嘶吼。
\"这就是我们的目标。\"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却比平时更沉，\"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林夜回头，正看见楚天带着柳青、陈飞冲进大厅，战斧上的血还在往下滴。
而在他们身后，能源站的金属门再次被关上，门缝里渗出幽绿的光，像某种活物在呼吸。
一场更艰难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