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皇的銮驾消失在天际时,广场上的修士们仍僵在原地,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方才那只偷空整池莲子的玄甲小乌龟,此刻竟成了圣皇朝钦封的\"镇国圣龟\",这等荒诞事足以让史册都为之失语。更令人气血翻涌的是,那罪魁祸首张小纯,竟借着这泼天的好运,将偷莲的污名洗刷得一干二净。
\"噗!\"有位白须长老气得丹田里的灵气都紊乱了,捂着胸口后退半步。他袖中暗藏的玉盒里,本还收着三枚预备献给太上长老的莲子,此刻却成了烫手山芋——谁都知道,这池莲子本是要分润给有功之臣的,如今莲蓬空空如也,他们这些等着分羹的权贵,成了最大的输家。
张小纯摸着下巴,强压着嘴角的笑意。方才圣皇临走时那句\"赐尔护龟使,协理圣龟起居\",简直是神来之笔。他瞥了眼四周投来的怨毒目光,忽然挺直腰板,故意让衣袍下摆扫过旁边一位修士的靴尖,大摇大摆地朝着广场外走去。
\"这厮竟还敢如此嚣张!\"有位红脸膛的侯爷攥碎了手中的玉牌,可当他看到张小纯背后若隐若现的龟影时,终究是恨恨地松开了拳头。谁都清楚,经过今日之事,这张小纯已是脱胎换骨——通天世界的身份本就让圣皇忌惮三分,如今再加上剑魔之龟这层护身符,怕是连三大天尊都要掂量掂量。
张小纯走出百步后,忽然停在白玉桥边。他望着天池里优哉游哉划水的小乌龟,脑中有团迷雾始终不散:这小东西怎就笃定圣皇会认它?还有方才圣皇那瞬间的失态,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敬畏?
正思忖间,天池中央忽然泛起涟漪,半截翠绿的莲藕慢悠悠浮了上来,顶端还沾着晶莹的水珠。小乌龟用爪子扒拉着藕节,忽然朝张小纯甩了甩尾巴,像是在炫耀什么。
张小纯瞳孔骤缩。他忽然想起刚进圣皇城时,听杂役说过这莲池有三奇:莲子养心,莲叶聚灵,莲藕......莲藕从未有人见过!
\"好家伙,这是连藕都没放过啊!\"张小纯倒吸一口凉气,忽然明白为何圣皇刚才看着空莲蓬时,眼神会那般复杂——恐怕这池子底下的莲藕,才是真正的宝贝!
他正想上前,却见桥那头走来个失魂落魄的身影,正是之前被小乌龟吐了一脸莲子壳的刘天侯。这位侯爷此刻眼眶通红,望着天池里的小乌龟,声音带着哭腔:\"想当年老臣在北境戍边,曾见您老驮着剑魔大人横渡黑海......那时您老何等威风,如今怎就......\"
这话一出,小乌龟划水的动作猛地一顿。它扭头看向刘天侯,绿豆眼里竟闪过一丝怅然。半晌后,它慢吞吞爬上岸,用爪子拍了拍刘天侯的靴子,又指了指天池深处,最后对着张小纯晃了晃脑袋,似乎在说什么交易。
刘天侯先是一愣,随即老泪纵横:\"您老愿意......分老臣半节莲藕?\"
张小纯看得目瞪口呆。他这才反应过来,这刘天侯竟是见过小乌龟的真容!难怪刚才圣皇册封时,唯独这位侯爷没敢多言——怕是早就认出这是位活化石级别的存在。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内侍监总管捧着鎏金托盘匆匆赶来,托盘上摆着块巴掌大的龟甲,上面刻满了玄奥的符文。
\"张大人,圣皇口谕,此乃镇国龟甲,可凭此调动皇城禁军,护圣龟周全。\"总管躬身行礼时,眼角余光瞥见天池里的半截莲藕,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张小纯接过龟甲,只觉入手温润,上面的符文竟在隐隐发烫。他忽然意识到,圣皇这哪是赐官,分明是将守护小乌龟的担子压在了自己身上——这既是信任,更是枷锁。
待总管走远,刘天侯望着张小纯手中的龟甲,忽然苦笑:\"张大人可知,这护龟使看似风光,实则是坐在火山口上?\"他指了指皇城深处,\"三大天尊府的密探,此刻怕是已经在盯着这莲池了。\"
张小纯心头一凛。他低头看向脚边的小乌龟,这小家伙正抱着藕节啃得欢实,丝毫没察觉周遭已是暗流涌动。他忽然明白,这场由偷莲引发的风波,恐怕才刚刚开始。
夕阳西下,将天池染成一片金红。张小纯抱着沉甸甸的龟甲,看着啃藕的小乌龟和一旁若有所思的刘天侯,忽然觉得这圣皇城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而那藏在池底的莲藕,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圣皇对小乌龟的敬畏,又源自何处?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而远处的宫殿群里,已有密探的身影隐入暗影。一场围绕着圣龟与莲藕的博弈,正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