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不敢,不过吐露两句心里话,陛下若会因此动怒,那便是您自己这般觉得。”安意说得不卑不亢,句句尖锐。
既然安倩倩推了她一把,又何必再委屈求全?
正好借此表明自己态度。
“你,很有胆量。”永昌帝是真怒了,火气盖过理智,他当即一声吩咐,“来人!”
今日倒要瞧瞧,是他先抹了安意脖子,还是安意先弄死他!
这个时候,赵公公匆忙现身,他在外头惊喊一声:“陛下!边关急报!”
看到男人欲杀安意,姜棠是完全不放心上,赵公公的出现她更不意外。
甚至还淡定地捋了捋发丝。
(都说了,不要打女主的主意,你刚起心思,主角光环就能把你摁地上!)
(时间不多了哦狗皇帝!你现在到底是想弄死安意,还是保住自己的国家呢?)
永昌帝:“……”
这种被人攥住命脉的感觉,当真是很不好受。
怒火逐渐平复,永昌帝为顾全大局,他到底转了话锋:“斐之洐!”
“小、小臣在。”斐之洐微怔一下,反应过来他忙跪上前,谨慎而又紧张。
永昌帝目光灼灼,周身气度尽是帝王的威严,他下了最后通牒:
“你们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孤瞧着下月初八日子不错,你二人务必在当日完婚!”
人动不了,加快婚期总该无妨。
斐之洐眼露异彩,自是欣喜若狂,他无比恭敬地低头一拜,“小臣遵旨!”
而姜棠默默掰着手指,不免有些惊讶。
(下月初八,满打满算也就剩一个月的时间,狗皇帝是有多着急把安意嫁出去?)
(而且,他怎么突然就转了念头呢?跟能听见我心里话似的……)
永昌帝:“……”
听闻此话,男人是坐不住了,故作气愤地甩袖而去。
背身之际,他脸上尽是不自然,以及隐隐的心虚。
安意心下一惊,顺着男人离去的方向转动身躯,便欲再度开口:“陛……”
话未出口,斐之洐伸手拽了一把,使她被迫止住了声。
“安妹妹,你不要再犯糊涂了!”
等安意挣脱开来,永昌帝已然没了身影,再无法听到她的诉求。
又一次错失良机。
这让安意心头涌火,她回头蹬了斐之洐一眼,声音冷冽:“斐之洐,你让我觉得恶心!”
斐之洐不愿悔婚,是惧怕皇权,自己不怪他。
可自己不想嫁,也一己承担了责任,他却还百般阻挠。
不是蠢就是坏!
话落,安意对斐之洐再没什么好说的,也气冲冲离开了。
斐之洐久久愣在原地,一阵五雷轰顶。
安倩倩又急又慌,她除了在原地跳脚,再无别的应对之策。
这怎么还把婚期给定了!
相较之下,赫连司镇定许多,他只是目光深邃望着永昌帝离去方向。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宫的马车上,永昌帝端坐里侧,紧锁的眉头始终难以平复。
赫连司跟安意遇上了,安倩倩还对斐之洐虎视眈眈,又要挑选一位适宜的王妃出来。
几件事搅和在一起,永昌帝脑子里仿佛一团浆糊,只觉头疼烦闷不已。
姜棠看在眼里,有些坐立难安,她赶紧硬着头皮问道:“陛下…还好吗?”
男人闭目养神,身形随着马车晃动,他淡淡应了句:“头疼。”
姜棠怕极了被迁怒,她连忙讨好道:“那嫔妾为您揉揉?”
男人觉得这个主意极好,嘴角总算噙起一丝笑意,“嗯。”
姜棠这才挪身过去,微凉细嫩的指尖抚上男人太阳穴,小心翼翼按压着。
永昌帝只觉额两侧一阵柔软,细腻的触感砸进五脏六腑,心尖跟着颤了颤。
随着姜棠适度的按摩,男人得以全身放松,头痛果然缓解了不少。
见男人面色舒展开来,姜棠讪讪笑着,小心劝了句:“陛下息怒,安大姑娘年岁小,不知事。
等真正成了婚,她就会知道斐公子的好了,您实在没必要为此费神!”
(但愿他们真能如你所愿顺利成婚……)
照目前这个发展,姜棠有预感,事情绝对不会这么顺利。
永昌帝暗自好笑。
分明比安意还小一岁,姜棠却一副老成的口气。
想着,男人睁眼看去,他慵懒的语气带着玩味:“嗯,是听说,姑娘们成了婚才知道夫婿的好。”
瞧男人那慵懒模样,姜棠想起了些不好的记忆,总觉着他意有所指。
不禁怔愣了一下。
这晃神的工夫,男人轻握住姜棠手腕,把她拽入了怀中。
姜棠下意识侧过身,稳稳跌坐在男人身上,一双手不知不觉便环上他的颈脖。
灿若星河的眸子撞进男人眼里,似有水波点点,让人难以自控的深陷其中。
艰难回神,男人嘴角是满足的笑意,想起来接着道:“那你呢,如今可知夫君的好了?”
被男人盯得面颊渐红,姜棠总感觉这话透着几分不正经,不太愿意回答。
明亮的双眸飘忽着,她视线移开,强撑一本正经,“不知道,嫔妾不敢拿陛下当夫君。”
那双‘星河’转开,男人被迫从沉浸中脱离,这让他感到一阵失意。
便直接上手,两指轻捏姜棠的下巴,强势地将她脑袋正了回来。
男人面庞贴近些,深邃的眼睛直怼姜棠双眸,低沉追问:“为何?”
姜棠下意识往后缩身,却使后背与男人胸膛紧密贴合,沉重到难以呼吸。
她努力控制呼吸,脑袋却渐渐发沉,晕乎乎的回应道:“陛下是君王,嫔妾是臣亦是妾,怎能当陛下是夫君?太没规矩了。”
姜棠觉得自己的回答无懈可击。
(把你当夫君?呵,我还没活够呢!)
永昌帝沉默着,良久地望着姜棠,眼底渐渐覆上一层惆怅。
他是真的被伤到了。
不,从姜棠求免死金牌的那一刻,就已然被伤到了。
姜棠不信他,不愿与他说贴己话,更不会情愿爱上他。
无论生与死,姜棠都不会让自己属于这个皇宫,不会属于他。
也是奇怪,明明一开始,他只想要姜棠的心声,姜棠带给他的那一抹新奇。
从何时想法变了?
是他贪心了……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