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雨浇透的归墟大地突然沸腾,林墨的灵识被焦黑触手勒得几近崩解。那些缠绕的黑雾里,竟浮现出他在蓝星时偷吃母亲饼干的画面——彼时的孩童狡黠,此刻却像根钢针,狠狠扎进他自认为已通透的道心。
“老大!咬他娘的!”王大柱的龙尾缠住一根触手,鳞片迸裂处喷出带着焦香的血雾,“这破玩意比俺娘纳鞋底的麻绳还难缠!”巨龙猛地甩头,将触手生生扯断一截,断裂处涌出的却不是血,而是黏腻的黑糖,瞬间腐蚀出一片焦坑。
戴焦饼干面具的身影突然发出怪笑,周身契约锁链如活蛇般扭动:“小娃娃,你以为化作糖就能填满欲壑?人心这无底洞,连天道都填不满!”他抬手一挥,无数刻着“贪婪”“背叛”的焦黑契约铺天盖地砸来,每一张都裹着修士们扭曲的执念。
林墨的灵识在冲击中剧烈震颤,商天炉残片自动护在身前,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算盘的模样,指缝间还渗着血:“墨墨,商道不是秤,称不出人心的轻重……”母亲揉面时溅起的面粉突然在记忆里清晰起来,那些白色粉末竟在空中凝成算珠,狠狠砸向他的灵台。
“原来……我一直都在自以为是!”林墨突然暴喝,灵识化作万千焦饼干暴雨,每一块都刻着他此生的算计与救赎。焦饼干撞上契约的刹那,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契约上的文字如被火烤的糖霜,滋滋作响着融化。
王大柱趁机喷出龙息,这口混着灵糖与龙血的烈焰竟在虚空中凝成算盘模样。算盘珠子每转动一下,就有一片贪欲黑雾消散:“俺娘说过,再难啃的骨头,架不住火猛!”巨龙的龙角突然发出金光,狠狠撞向焦黑球体。
球体表面的裂缝骤然扩大,伸出的触手却突然转向,缠住王大柱的龙身。林墨的灵识如离弦之箭冲上前,却见巨龙鳞片下渗出的不再是血,而是晶莹的糖液——那是王大柱用本命精华凝成的“信任之糖”。
“别管俺!”王大柱的龙吼声震得天地变色,“你去烧了那鬼算盘!”他猛地一挣,将自己的半截龙尾扯断,断尾化作千万糖刃,射向戴面具的身影。面具人措手不及,周身契约锁链被斩得七零八落,露出底下孩童般惊恐的面容。
林墨的灵识却在此时瞥见球体裂缝深处——那里竟藏着与他一模一样的焦饼干面具,面具下的眼睛闪着熟悉的狡黠。他心中一寒,商天炉残片突然剧烈震动,炉壁上父母的炭笔字全部化作灵血,在空中拼成母亲未说完的话:“墨墨,真正的劫源是……”
“是你对自己的欺骗!”焦黑球体轰然炸裂,无数黑刃裹挟着蓝星烤箱的记忆射来。林墨在刃纹中看见母亲将他推进烤箱时绝望的眼神,听见父亲用算盘抵挡劫云的怒吼,而最深处,赫然是他穿越时藏在心底的那个念头——“如果能重来,我要赚尽天下!”
“不!”林墨的灵识在剧痛中疯狂燃烧,将所有黑刃炼化成糖针。他的道心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却在裂缝中透出璀璨金光:“商道不是算计,是敢直面自己的腌臜!”商天炉残片突然重组,化作一把焦黑糖锁,狠狠套住焦黑球体的核心。
归墟的修士们此时纷纷祭出法宝,他们眉心重新亮起的糖霜印记凝聚成光盾,挡在林墨身前。卖符箓的老汉颤抖着举起满是老茧的手:“林会长,俺们信你!”商会主撕碎最后一张阴谋契约:“就用这赔本的买卖,赌个天道清明!”
戴面具的身影在糖锁下发出不甘的嘶吼:“你们以为困住劫源就赢了?看看天空!”众人抬头,只见两界裂缝中缓缓降下一座巨大的焦黑棋盘,棋盘上的棋子竟是归墟修士的虚影,而执棋者,赫然是那个与林墨面容相同的神秘人。
棋盘落定的瞬间,王大柱的龙血突然逆流,鳞片上的糖霜纹路转为漆黑。林墨的灵识猛地一颤,商天炉糖锁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神秘人抬手落下一子,棋子化作千万契约锁链,缠住所有修士的脚踝。
“这盘棋,该我落子了。”神秘人的声音混着焦香与寒意,“林墨,你以为赔本就能赚心?可曾算过……自己才是最大的赌局?”他指尖轻点,棋盘上突然燃起幽蓝火焰,火焰中浮现出林墨父母被锁链束缚的虚影,母亲围裙上的糖渍正在被火焰吞噬。
林墨的灵识如遭雷击,糖锁上的裂痕迅速蔓延。焦黑球体核心处,父亲最后的警示终于完整显现:“蓝星劫源,是天道对‘完美商道’的……”话未说完,棋盘上的幽蓝火焰已烧到他脚下,而神秘人手中的第二枚棋子,正对准商天炉的残火。
归墟的天空彻底被黑暗笼罩,唯有林墨灵识中那团焦火,在狂风中倔强摇曳。他看着父母虚影嘴角的血迹,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染着灵血的牙齿:“来啊!就用我这烤糊的心,再开一局!”商天炉糖锁轰然炸裂,迸发出的不是毁灭之力,而是万千刻着“从头再来”的焦饼干,朝着棋盘铺天盖地飞去。
只是这一局,他能否在自己设下的迷局中破局?而神秘人手中的棋子落下时,又会揭开怎样颠覆认知的真相?焦黑棋盘上的阴影越压越低,林墨的灵识在火光中握紧双拳——商道与天道的终极较量,才刚刚露出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