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灯火映照着京城的巷陌。王恒府邸深处,朱红色的大门紧闭。
门前石狮栩栩如生,夜风吹拂,门角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偌大的府邸内,灯火通明,檀香袅袅,沉郁而压抑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仿佛连那古木雕花的长廊都被渲染上了一层沉沉的灰色。
王恒身着青色官服,正坐于书房内,案上摊着几封密信。
他眉头紧锁,捻着胡须,目光阴沉,似在思索着极为棘手之事。
房中除了几盏油灯,还有墙边架上的一尊青铜鼎,隐约透着寒意。
他心中一遍遍回想着这几日朝堂的风向变化。
皇帝宁龙对六皇子宁凡的态度,愈发微妙了。
既不亲近,也不疏远,但那份淡淡的信任与倚重,哪怕再隐晦,也逃不过王恒这样的老狐狸眼睛。
特别是把即将到来的年会事务,直接交给了宁凡负责——
“呵,年会,何等重要之事。”
王恒眯了眯眼,心中冷笑。
以前,大皇子、二皇子不在时,这种露脸积威的好机会,都是交给五皇子宁林打理的。
如今却换了人,换成了宁凡。
这其中的意味,怎能不叫人警醒?
想到这里,他放下手中的茶盏,手指敲击着桌面,声音低沉而有节奏。
“陛下,果然还是在观望……”
他心中有了决断。
现在动六皇子,不仅不得民心,还容易招来皇帝的不悦。
况且,大皇子年关便归,若贸然出手,只怕要惹祸上身。
一切,都得等大皇子回来——那时候局势才是真正的定局。
旁边早有心腹低声禀报道:
“相爷,五殿下遣人送来密信,言称六皇子宁凡威胁日重,急需动手除去,否则后患无穷。”
王恒冷哼一声,未动。
他淡淡说道:“告诉他——‘等’。”
“时机未到!”
声音平静如水,听不出喜怒。
……
与此同时,五皇子宁林府上。
偌大的偏厅内,烛火摇曳,映得宁林脸色忽明忽暗。
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檀木案桌,笔墨纸砚滚了一地,侍从们低头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
“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
宁林面色铁青,怒不可遏。
他披着一件黑色锦袍,长发散乱,眼神里满是疯狂与不甘。
“哈!哈哈哈!”
他仰头狂笑两声,拳头死死攥紧,指节发白。
“年会之事……居然给了那个废物?!”
声音森寒,充满嫉恨。
以往,大皇子、二皇子不在时,年会事务由他全权打理,那可是积累人望的大好机会。
如今,却被宁凡轻而易举拿到手里。
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旁边一个亲信小心翼翼开口:“殿下莫要动怒,丞相王恒大人不是也答应暗中助……”
“助?助个屁!”
宁林怒骂一声,又是一杯茶盏狠狠砸了出去,碎片四溅。
“让我等?让他娘的去死!等到大皇子回来,还轮得到我?!”
他眼里闪过一丝浓重的怨毒。
不仅是对宁凡的怨恨,甚至对王恒那老狐狸也有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恨意。
良久,他坐回椅中,喘着粗气,眸中杀机闪烁。
心底暗暗发狠:
“既然你们不帮我……那就别怪我自己来!”
“血窟……哼!”
他目光阴鸷,仿佛已经在策划着什么更疯狂的事端。
……
时间荏苒,三日一晃而过。
这几天,宁凡府邸内却是灯火通明,一派繁忙景象。
书房之中,宁凡身着常服,正与礼部尚书王延之对坐。
炭炉温暖,茶香氤氲,雪白的墙角堆着厚厚一沓礼部呈送的年会筹备卷宗。
外头寒风凛冽,却挡不住屋内温煦。
王延之是个中年文士,脸庞瘦削,须发修整得一丝不苟,言语间自有一股老成持重的气度。
只不过,面对宁凡,他始终保持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疏离。
这份疏离,既不是敌意,也谈不上亲近,更像是老狐狸在观望猎人。
宁凡微笑着亲自斟茶,态度极为平和:“王大人,年会之事,我初次主持,若有不妥,还望多多指点。”
王延之拱手笑道:“殿下谦逊了。年会乃国家大典,自有礼部为殿下分忧,定不敢有误。”
言辞滴水不漏,既未表现出热情,也未显露冷淡。
宁凡一边品茶,一边暗暗冷笑:
——果然,老狐狸终归是老狐狸。
六部之中,兵部梁肃、刑部顾庭生已经归心,户部、工部、吏部态度也渐渐明朗。
唯独这位礼部尚书王延之,始终不动声色,仿佛一潭死水。
不过,宁凡并不着急。
局势已然在他手中不断发酵,主动权早已牢牢掌握。
即便王延之迟疑不定,也无碍大局。
正所谓: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迟早而已。
一番礼貌寒暄后,王延之以事务繁忙为由告辞离去,宁凡也未挽留。
亲自送至门外,看着他拂袖离去的身影,眼眸中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
夜幕缓缓降临,宁凡负手立于书房窗前,看着远处京城璀璨的灯火,心中清明如水。
——
局势,已然成型。
血窟、宁林、王恒,大皇子……
每一颗棋子,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等时机一到,一局好戏,便能正式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