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连心?”李闻溪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好儿子。”
她没再跟花小狗废话,带着人离开了。
花小狗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长出口气,然后一改之前的懦弱,狠狠一脚踹在小儿子肚子上,这狗杂种,嘴这么碎!
幸好自己有人证,没有把他与老娘的死连在一起。他又打了儿子几下,拍拍屁股回去睡觉了。
他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那他可想错了。
李闻溪没有着急去下一个案发现场,而是让阿福带路,去了花小狗常去的赌坊。
大上午的,赌坊里的人才刚起床,还没开门营业,玩了一夜的赌棍们早在天蒙蒙亮都归家休息去了,此时正清静。
李闻溪身上的官服还是很有震慑力的,他们一进门,整个赌坊都安静下来。
赌坊掌柜见是官府的人,赶忙迎上前,满脸堆笑地询问李闻溪来意。
李闻溪扫视一圈赌坊内的情况,这才开口问道:“花小狗常来你这赌坊,你可了解他的为人?”
掌柜心中一紧,暗自琢磨着这花小狗那老娘的案子,莫不是还与他有关?才接二连三地有官府找上门来。
掌柜的面上恭敬地回答:“大人,花小狗确实常来,不过他也就是个普通赌客,手头有点闲钱就来,常常玩到输光了,才舍得离开。”
李闻溪眉头微皱,接着问:“他娘被害的那天夜里,他当真在此?半步都没有离开过?”
掌柜的立刻回答:“大人,他确实一夜都在赌坊,未曾离开过。”
赌坊到了宵禁时分,就会关上大门,留下来的赌鬼们中途想要离开,不惊动看门的打手是完全不可能的。
李闻溪微微点头,让掌柜的把赌坊里的人都召集起来,逐一询问,可得到的答案都和掌柜说的差不多,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大人,花小狗确实有人证,他那天没有作案时间。”等他们离开赌坊,阿福这才说道,他略有些不高兴,语气难免带出来几分。
在他看来,李闻溪这是不信任他,才会亲自前来赌坊查证,可他自认为已经很是尽心尽力了,该查的都查了。
任谁好好干了工作,还被上司怀疑,都不会心情很美丽,更何况李闻溪还不算他的上司,他也不过是听从了迟县令的命令才来的。
李闻溪没理会阿福的小心思,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但她没有说什么,径自去了仇红梅家。
第二次踏进这间院子,她看向周围高高的院墙,皱了皱眉。
上次她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此处与旁邻里的院墙有些区别,高得出奇,但她当时没多想。
商家是本地有头有脑的商贾,他们家的太夫人,哪怕只是个冲喜新娘,那也是占着长辈的名分,住在外面要是闹出些桃色新闻,丢的可是商家的脸。
寡妇门前是非多,因此商家人把院墙加高,以防外男翻墙入院,也在情理之中。
那么问题来了:凶手是怎么进来的?
李闻溪绕着现场外的围墙转了一大圈,这院墙足有一丈高,漫说她这样的文弱,便是身强力健的壮汉,也不可能翻进去。
所以,李闻溪将目光落在了门上,这房子的后门是用青砖封死的,只有正门一处进出,而且正门的锁,没有撬砸的痕迹。
凶手只可能是从门进去的,要么是死者开门放进去的,要么凶手手里,有钥匙!总而言之,凶手必然与死者有着某种特殊联系。
商多金再次被叫过来,见到李闻溪时,脸色比上一次还难看。
在淮安,这个小白脸一点面子都不讲,自己大出血,开高价都不能让孙儿全身而退,甚至被关进山阳大牢里过了两日才放出来。
钱一分没少花,千两纹银如扔水里打了个水漂,可他的孙儿自被放出来后,高热不退,满嘴胡话,身上穿的衣服还留着几个大脚印,显然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头。
他很鄙夷李闻溪这样的官员,内心对她恨得要命,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钱一分没少要,却一点事也不想办,还为难他的孙儿,这比周扒皮狠多了。
果然老百姓背地里叫他们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一点毛病都没有。
商多金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能强忍着怒气,问道:“大人,不知此次叫老夫前来,所为何事?”
李闻溪神色平静,缓缓开口道:“商老爷,仇红梅被害一案,本官有些事情还需向你问个清楚。你可知,此院的钥匙,都谁手中有?”
商多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大人,母亲平日里深居简出,除了府中派来的几个送东西的下人,鲜少与外人接触。至于钥匙,她房中的钥匙,除了她自己,便只有内宅管事手里有一把,以防不时之需。”
“去把管事叫来,你满府男丁,在案发时都在何处?”李闻溪随口问道。仇红梅是商家女眷,又是守了这么多年的寡妇,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几乎不认识外男。
如果凶手真是仇红梅放进来的,那也只可能是商家自己人。如果凶手拿到了钥匙,这钥匙自何处而来,恐怕也得着落在商家人身上。
商多金猛地抬起头:“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李闻溪平静地直视着商多金,说道:“商老爷,本官只是就案情询问,并无他意。如今案子疑点重重,本官需将每一个细节都查清楚,方能还死者一个公道。”
自己是官,所做所为,何需向一个平民解释。
商多金不敢再多言,赶忙安排人去叫内宅管事,同时让在府里的男丁一块过来,有什么问题,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如果查来查去,都查不到,也省得这个小白脸背地里又耍阴招。
不一会儿,内宅管事被带到,李闻溪又仔细询问了这钥匙可曾有人外借,或者一时遗失,可管事坚称钥匙一直妥善保管,并无丢失或外借。
商家人来得有些稀稀拉拉,李闻溪也不着急,在院子和屋子随便转转,暗中观察商家男丁的反应。
倒是子孙繁茂,直到院子里站了二十来号人,商多金才过来告诉她,人已经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