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余光瞥见汝阳心虚地直扣手,心中便明了此事和她脱不了干系。
于是她开口遮掩道:“好了,不就是断了两根琴弦吗,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也没必要因此兴师动众了。”
厉瑾玄握紧双拳,嘴角溢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他的发妻险些被算计,在太后眼中,竟不算大事。
江映晚不动声色地拉着厉瑾玄的手落座。
坐在其对面的刘涵茹夸赞道:“皇婶今日这件衣服款式真是新颖,这样式我从前竟从未见过。”
江映晚内心:那能怪谁,只能说明你头发长见识少呗。
一旁的钱太妃笑得不怀好意:“是啊,这大红色的鎏金裙,在加上这明媚妆容,今日的玄王妃,真是比御花园的牡丹更加明艳动人呢!”
钱太妃一提到牡丹,汝阳的脸色刷地一下黑了下去,上次在御花园,她就是因为两株牡丹花和江映晚起了争执,被他们夫妻俩好一通羞辱,最后还被蜜蜂蜇了满头包。
她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隐隐作痛。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钱太妃将玄王妃与牡丹作比较,将太后和皇后放在何处?”汝阳言语犀利,仅仅两句话便成功让太后拉下了脸。
江映晚挑眉,明白钱太妃是刻意冲自己来的。
于是她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跪下:“太后娘娘乃陛下生母,身份尊贵,就像是翱翔九天的凰,皇后娘娘仪态万千就像是尊贵无双的凤。
我等臣女,于太后、皇后而言,不过都是点缀,被比作那些花花草草,也不为过吧。”
太后唇角溢出一丝冷笑:“哀家早就听闻,玄王妃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面对太后的冷嘲热讽,江映晚不以为意。
皇后摆摆手:“快别跪着了,小心伤到膝盖。”
江映晚起身,坐回厉瑾玄的房间。
就在这时,一宫女端着蹄花汤上前:“娘娘,这是陛下特意命膳房给您补身体用的。”
皇后柔情蜜意地看了皇帝一眼。
那宫女走上前,托盘下面赫然藏着一把匕首。
忽然,宫女眼神发狠,抽出匕首猛地向皇后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站在皇后身边扮成宫女的秋云立刻上前,一脚将那宫女手中的匕首踢飞出去。
王全甩开拂尘,激动大喊:“有刺客,保护皇上,保护太后,保护皇后。”
厉瑾玄与秋月交替个眼神,便满脸警惕地挡到皇帝身前。
厉瑾玄怒斥一声:“留个活口!”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儿,皇后虽然无碍,但到底是受了惊吓动了胎气。
她表情痛苦地处起眉,江映晚见状,立刻在秋月的掩护下来到皇后的身边。
江映晚担忧道:“娘娘别怕,我在。”
皇后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汗珠:“小晚,本宫肚子好痛。”
慌乱中,江映晚拿出银针,在皇后虎口穴扎了一下。
皇后脸色这才好了些。
转眼间,刺客死伤一片。
活着的那些刺客见逃出无望,不约而同地咬破了藏在口中的毒药。
厉瑾玄叫道:“不好,快卸掉他们的下巴。”
可这一切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十数名刺客无一生还。
皇帝黑着脸:“居然是死士。”
皇帝气愤道:“天子脚下,居然有人敢培养死士!”
太后被吓得抖成了筛子,嘴唇都有些发紫。
皇帝沉声道:“汝阳,你先送母后回宫。”
太后临走前,还意味不明地回头看了皇后一眼。
皇帝大步走到皇后身边,将其拥入怀中。
“来人,传太医。”
江映晚提醒道:“陛下,娘娘她动了胎气,您最好先把她放到床上去。”
皇帝闻言,抱着皇后向内殿走去。
直到皇后被平稳地放到床上,皇帝才稍微喘了一口气。
江映晚上前,拔下刚才未来得及拔下的银针。
“银针发黑?娘娘中了毒?”
江映晚此言一出,在场空气都安静了?
皇帝坐到床边,紧紧拉着皇后的手,眼底隐隐泛红。
“梓潼,你哪里觉得不舒服?”
皇后摇头:“除了刚刚腹部传来一丝阵痛,其余时候,臣妾并无大碍。”
锦姑姑上前福了福身:“启禀陛下,娘娘最近特别嗜睡,若是没什么事儿,一日下来,我六七个时辰都在睡着…
从前还以为怀孕女子都会这样,如今看来,是娘娘着了别人的道儿。”
皇帝怒喝道:“太医呢,怎么还没来!”
王全颔首:“回陛下,已经再来的路上了。”
一旁的厉瑾玄紧紧拧着眉,今日这群死士,很有可能也是冲着皇后来的。
他招手唤来秋月,在她耳边低声道:“去,好好检查那些死士的尸体,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皇帝心疼地握着皇后的手:“放心,朕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儿的。”
太医诊治过后,发现皇后是食用了过量的乌头。
江映晚:“乌头?”
锦姑姑:“娘娘喝的蹄花汤里,确实掺有少量乌头,可是章太医你上次不起说,乌头是安神的!”
章太医颔首道:“适量的乌头,的确可以安神助眠,可若食之过量,就会产生嗜眠、昏迷等症状,长此以往,便会呼吸衰竭而亡。”
皇帝闻言,瞬间觉得头皮发麻。
说到底,今日若不是这批突然出现的刺客,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现皇后中毒一事。
皇帝起身:“废话少说,你可有把握保皇后母子无恙?”
章太医立刻跪下,声音颤抖着解释:“陛下,臣早就跟您说过,皇后娘娘早些年间伤过身子,如今怀上龙胎已是上天眷顾。
如今娘娘又吃了这许多乌头,胎儿尚未成型,臣也说不准乌头的毒性会对娘娘腹中小皇子造成什么影响。
臣只能说,臣愿意尽力一试,尽全力保皇后娘娘母子平安。”
江映晚一脸担忧。在这个世界上,皇后的确是为数不多真心对她的人。
“王爷,查清楚了,那群死士中的都是断肠草,断肠草只有南疆的伴月山上才有。”
“南疆?”皇帝眸子一眯,心中有了考量。
他俯身,嘱咐皇后好好休息,转身来到殿外。
皇帝:“今日诸位受惊了,不过大家尽情放心,此事,朕一定会追查到底。”
人群中的城阳侯听见皇帝这话心止不住的发抖。
他不过偶然间得知皇后有孕的消息,太后又明里暗里地点拨,他这才…
“哎…”
刘丞相夫妇上前:“陛下,小妹她…”
皇帝冷着脸:“梓潼福大命大,经太医诊治后暂时安然无恙。
那些精于算计的人,算计来算计去,到时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刘丞相尴尬地点点头:“那便好,那便好。”
刘夫人:“方才听玄王妃说皇后娘娘有身孕了,可是真的?”
皇后点了点头。
刘夫人笑着道喜。
皇帝不耐地摆摆手:“好了,诸位若没什么事,便自行离去吧,朕还赶着去陪皇后。”
刚出殿门,城阳侯便拉着小女儿李思思的手说:
“你姑母被吓得不轻,她平日里最是疼你,你替为父去慈安宫走一趟。”
李思思嘟着嘴:“爹爹惯会使唤我。”
靖安王今日看了这么一出戏,心情十分不错。
他掀开车帘,被吓了一天。
他的车上怎么多了一个十六七岁的陌生少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有人胆大包天,想跟他玩个“仙人跳”?
“换了一张脸,靖安王怎么认不出我了?”
这熟悉的声音,再次让靖安王心头一跳。
靖安王上了马车,还未坐稳:“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辰王府吗?”
林暮雪神情哀伤地垂下眼眸:“辰王殿下他、抛弃我了,如今我是周家嫡子的小妾。”
靖安王用力皱起眉。
林暮雪笑意盈盈:“靖安王别怕,我今日前来,是代替我家公子,向您投诚的!”
靖安王疑惑道:“投诚?”
林暮雪:“周家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有朝一日,王爷荣登大宝,可别忘了周家的扶持之恩便好。”
靖安王眯着双眸,对着林暮雪上下打量。
“你这丫头,别仗着本王和你祖父那老东西有几分私交你就和本王口无遮拦。
本王这些年醉心道术,无心权谋,你应该是知道。”
林暮雪轻笑出声:“王爷,眼底的野心都快溢出来了。
您放心,我虽然做不了周家集体的主,倒是周公子可以。
我今日来找您,也是公子的意思。”
见靖安王迟迟不说话,林暮雪还以为自己的任务失败了。
回到家中,刘丞相将下人都赶了出去,然后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