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因带着瑞杰路德四人,进入了家里。
进入房间后,瑞杰路德小心翼翼地将崔辞忧,平放在铺了兽皮的地上。
(大龟壳的家里,就是挖个洞,然后把大龟壳套上。)
(房子是没有隔间的一居室,房子中间有个地炉,周围铺满了兽皮。)
(地炉周围,应该算床和椅子吧!)
艾莉丝和希露菲立刻围了上去。
“希露菲,你快看看辞忧!用你的「治愈魔术」!”
艾莉丝焦急地催促道,可能是因为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中了。
她突然想起来了,希露菲是会到「中级的治愈魔术」的。
“嗯!”
希露菲重重地点了点头,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小手稳定下来。
她伸出双手,掌心朝向崔辞忧那缠满绷带的胸膛。
为了保证效果,她口中开始低声吟唱起治愈魔术的咒文。
“神圣之力是香醇之粮,赐予失去气力之人,再次站起来的力量吧!——『healing』!”
柔和的、带着生命气息的绿色光芒,如同水波般从她的掌心弥漫开来,缓缓地、温柔地覆盖向崔辞忧的身体。
然而,就在那柔和的绿色光芒即将接触到崔辞忧身体的瞬间,异变陡生!
绿色的治愈魔术的光芒,在崔辞忧的身体表面一闪而逝!
希露菲那柔和的治愈魔力,在接触到崔辞忧身体的刹那,就消散了!
“怎……怎么会这样?!”希露菲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小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无措。
她不信邪地再次尝试,但结果依旧一样。
她的「治愈魔术」,会在触碰到崔辞忧身体的瞬间消散,更别提治疗他体内那严重的伤势了。
【自动覆盖在他身上的……禁魔领域?】
艾莉丝也看得目瞪口呆,她虽然不懂魔术,但也看出这绝对不是正常情况。
她想起第一次见面:
崔辞忧曾经施展过类似的、能够消除魔力的奇特能力。
难道……这种能力在他昏迷的时候,也会自动开启,排斥一切外来魔力?包括治愈魔术?
连瑞杰路德那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眸中,也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他走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崔辞忧的情况。
然后对两个几乎要急哭出来的女孩摇了摇头,用他那特有的简练语气说道:
“他的身体,很古怪。魔术,似乎对他无效。”
“他的身体,会消除魔力!”
“只能……靠他自己恢复。”
这个结论,无疑像一盆冰水,将艾莉丝和希露菲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彻底浇灭。
夜,渐渐深了。
魔大陆今天的夜晚,比起昨日要温暖一些。
洛因家简陋的房间内,篝火还在燃烧。
崔辞忧的情况,并没有因为进入环境较好的村落而有所好转。
反而,在后半夜的时候,开始急剧恶化。
他原本苍白如纸的脸颊,此刻却泛起了一种极不正常的、病态的潮红。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额头上渗满了豆大的汗珠,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粗重,每一次吸气都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喉咙里还时不时发出一阵阵痛苦的、模糊不清的呻吟。
艾莉丝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入手处一片滚烫,几乎要将她的手都灼伤!
“好烫!他在发高烧!”她惊呼道,声音中充满了恐慌。
瑞杰路德闻声,也走了过来,他用那双布满厚茧的大手,轻轻碰了碰崔辞忧的额头,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的体内有一股很强的力量,还残存在他的身体里,正在破坏他的生机。”
他似乎看出了些什么。
“很强的力量?”
艾莉丝和希露菲只知道,崔辞忧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生命之火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高烧中的崔辞忧,彻底陷入了混乱的噩梦之中。
那些被他强行压抑在灵魂最深处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早已模糊不清的记忆碎片。
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将他的意识彻底吞噬。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蔚蓝色的星球,回到了那个充满了钢筋水泥的冰冷城市。
他看到了一个总是带着温柔笑容、眼神中充满了慈爱与疲惫的女人。
她的头发有些花白,眼角也布满了细密的皱纹,双手因为常年的操劳而显得有些粗糙。
她总是穿着朴素的、洗得有些发白的旧衣服,会为他准备好一日三餐,为他缝补破损的衣物,在他失意沮丧的时候,用那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无声地给予他安慰与鼓励……
那是他的母亲,一个温柔善良,却又命运多舛、一生都充满了不幸与辛劳的女人……
“妈妈……妈妈……妈……妈……(mā... mā…)”
微弱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充满了无尽依恋与孺慕之情的呼唤,断断续续地从崔辞忧那干裂的、毫无血色的嘴唇中溢出。
他说的,是艾莉丝和希露菲从未听过的、一种语言——汉语。
艾莉丝和希露菲都愣住了。
她们怔怔地看着在噩梦中痛苦挣扎的崔辞忧;
看着他那张因为高烧而涨得通红、却又因为痛苦而紧紧皱起的英俊脸庞;
看着他那紧闭的眼角不断渗出的、晶莹的泪珠,心中同时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的酸涩与心疼。
【原来……原来平时那么强大、那么冷静、那么无所不能的辞忧……】
【也会有这样脆弱的时候……也会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痛苦地哭泣……】
艾莉丝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揪住了,又酸又胀,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在噩梦中挣扎的青年,不仅仅是那个强大可靠、无所不能的存在。
那个名义上与她有着婚约的“未婚夫”,更像是一个……一个需要她去保护、去安慰的、迷路的孩子。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地、紧紧地握住了,崔辞忧那只因为高烧而变得冰凉的、却又因为痛苦而不停颤抖的手。
希露菲的眼眶也早已被泪水模糊。
虽然她完全听不懂,崔辞忧口中那陌生的语言?
但她却能清晰无比地,从他那充满了悲伤与依恋的沙哑呼唤声中,感受到一种……一种超越了所有语言隔阂的、最纯粹、最深沉的情感。
她知道,她就是知道……辞忧哥哥此刻,一定是在呼唤着他心中最重要、也最思念的人——他的妈妈。
她同样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轻轻地、温柔地覆盖在了,崔辞忧那只被艾莉丝紧紧握住的手上。
用带着浓重哭腔的、细若蚊蚋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安慰道:
“没关系的……辞忧哥哥……没关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两个小小的女孩,在这一刻,她们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就像要把自己的体温与生命力,都传递给他一般。
艾莉丝没有说话,只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地、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仿佛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还在,她们都还在,他不是一个人。”
希露菲则一遍又一遍地,用她那温柔的声音,不断地、不断地重复着那句“没关系的”。
尽管她知道,他可能根本听不见。
但她依旧固执地相信,她的声音,一定能够穿透那层层叠叠的噩梦,传递到他的灵魂深处,给予他一丝微弱的慰藉与力量。
昏迷的脆弱,在这一刻,成为了连接三个不同灵魂的桥梁。
而那份超越了语言、超越了种族、超越了一切隔阂的理解与关爱,也在这个房间里上演!
瑞杰路德——沉默地站在房间的角落,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不过看着这一幕的洛因,有些不爽:【那个黑发小子,到底和洛琪希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