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7 章:三族议税(至元二十七年秋?忽里台议事帐)
斡耳朵的忽里台议事帐用百张驼毛毡搭建,帐顶的狼首金饰在阳光下泛光,这是成吉思汗时期传下的 “议事帐制”:帐内分 “左蒙右汉” 两区,中间设色目代表席位,案几按爵位高低排列,最高处为萧虎与札剌儿台的主位,案上置青铜鼎,象征 “国之重器”。吏员在帐内悬挂《漠北舆图》,用朱砂标出税区与炮阵位置,“每族代表需带税册副本,” 耶律铸检查入场令牌,令牌刻三语 “议事”,与帐门的验牌器共振显真。
帐外的虎卫营按 “十步一岗” 布防,甲士的虎纹甲胄与帐内的青铜灯柱形成呼应。汉人路府官携带的桑皮纸税册用红绸包裹,蒙古千户的狼皮帐册系着铜锁,色目商人的波斯文账薄夹着香料样本 —— 这些都是议税时的实证。“辰时三刻鸣钟议事,” 萧虎的传令兵骑马掠过营地,帐内的铜壶滴漏已校准,确保议事准时开始。
汉人路府官李筠(曾任河南路税官)率先起身,桑皮纸税册在案几上展开:“至元二十五年乃马真后乱政时税率骤升,” 但如今百姓刚恢复生计,“十税一仍比南宋旧制高半成,” 他指向账册中的亩产记录,“河南亩产仅一石二斗,” 税一斗二升后,农户余粮不足。周围汉人官员纷纷附议,有人拿出灾民画像:“去年旱灾刚过,” 再征税恐引发民怨。
王恽立即回应,展开《至元新格》抄本:“此‘十税一’含徭役折银,” 比南宋 “税粮加徭役” 的实际负担轻三成。他请来老农代表张二叔,老人捧着自家粮袋:“今年收成好,” 十税一后仍有余粮酿酒,“比乃马真后时能多留两斗。” 李筠却质疑:“若遇灾年怎么办?” 帐内的争论声让铜灯的火苗微微晃动。
蒙古千户巴图拍响狼皮帐册,册中记录着历年畜群数量:“至元二十四年每百马抽三,” 如今虽改为 “十抽一”,但按户抽马会让小户难堪,“我帐下有五户牧民仅十马,” 抽一马后只剩九匹,难以繁衍。帖木儿(非叛党)补充:“母马产驹率三年一峰,” 抽走幼马等于断未来生计,帐内的蒙古贵族纷纷点头,甲胄的铜钉碰撞声此起彼伏。
萧虎请出牧监官,展示《畜群增长表》:“去年未抽马,” 草原马群过剩导致草场退化,“适度抽马可保草场可持续,” 且官府会发放盐引补偿。他指着帐外的官马场:“抽走的幼马将集中牧养,” 三年后返还半数,“比散户饲养存活率高五成。” 巴图的手指摩挲着帐册边缘,这些数据让他的质疑松动。
色目商人代表伊斯玛仪展开波斯文账薄,香料样本在案几上排成三排:“上等乳香十抽一,” 看似合理,但运输损耗未计入,“若遇劫匪或风沙,” 实际利润不足三成。他引用伊尔汗国税则:“波斯商路抽分仅半成,” 担心过高税率让西域商人转道其他汗国。帐内的色目代表低声议论,琉璃盏中的葡萄汁泛起涟漪。
耶律铸展示《商路安全账》:“去年未抽分,” 商路劫匪增多,损失货物值万两;“今年抽分后增派虎卫护商,” 损失降为三成。他承诺:“抽分收入的三成用于商路驿站修缮,” 并设 “滞销珍货缓抽期”,伊斯玛仪的手指在账薄上轻敲,最终点头:“需写入条款,” 确保承诺兑现。
萧虎命吏员展开丈长的《税册对比图》,桑皮纸用三色标注:红色为乃马真后时期税率,黑色为现行草案,绿色为减免幅度。“汉地税红色线在‘八税一’,” 黑色线降至 “十税一”,降幅两成;草原抽马红色线是 “十抽三”,黑色线为 “十抽一”,仅为旧制三成。图旁附《炮阵军需账》:“每月需石弹百枚、火药千斤,” 均来自税银,“无税则炮阵空设。”
帐内众人传阅图册,汉人官员看到灾年减免的绿色标注,蒙古千户发现抽马补偿条款,色目代表注意到商路护军费的明细。“数据不会说谎,” 王恽的声音清晰有力,“这是兼顾各方的折中方案。” 李筠的眉头舒展,巴图的手离开刀柄,争议声渐歇。
萧虎指向帐外的炮阵方向,三十门虎蹲炮的轮廓在阳光下隐约可见:“察合台的铁浮屠仍在阿尔泰山游弋,” 他举起缴获的铁甲碎片,“若无炮阵,” 去年额尔齐斯河的惨剧会重演。术赤系诸王的牙旗在帐外晃动,札剌儿台起身道:“我部愿按十抽一马,” 条件是优先获得十门虎蹲炮,“护克鲁伦河牧场。”
这个提议让蒙古千户们骚动,巴图立即附议:“若能得炮护畜群,” 抽马值得。萧虎顺水推舟:“凡按税令执行者,” 优先分配军需装备,“炮阵与税赋一体,” 安全与负担共生。这巧妙的绑定让军事需求成为税令通过的催化剂,耶律铸在案头写下:“以炮胁之,以利诱之,” 权谋暗藏其中。
投票用 “木牌制”:赞成者持朱漆木牌,反对者持黑漆木牌,弃权用白牌。吏员按 “蒙古千户、汉人路府官、色目代表” 三族依次发牌,木牌刻持有者爵位,防止代投。帐中央设三足铜鼎,投票者依次将木牌投入,鼎身刻三语 “公议”,与忽里台的传统吻合。
唱票由三族长老共同负责,蒙古长老唱蒙古文编号,汉人长老记汉文票数,色目长老核总数。“赞成牌:蒙古二十一块,汉人十五块,色目八块,” 总计四十四块;反对牌三十一块,弃权五块 —— 赞成率六成,符合 “过半数即通过” 的忽里台旧制。铜鼎中的木牌碰撞声,像在为新税制敲下定音锤。
札剌儿台率术赤系十一位千户单独附议,狼皮账册上按满指印:“愿额外抽马五匹,” 换取虎蹲炮操作手册。萧虎立即命军器监送来抄本,手册用蒙汉双语书写,附炮阵变阵图。“需派子弟学炮术,” 帖木儿(术赤系)补充,帐内的术赤系贵族纷纷响应,他们的甲胄在灯下发亮,映出对胜利的渴望。
这个附加协议让税令通过更具分量,萧虎深知:术赤系的支持能压服其他蒙古千户。他在附议书上盖 “虎臣” 印:“炮术传授需虎卫营监督,” 防止技术外流,这是对盟友的制衡,也是对权力的掌控。
投票结果宣布后,李筠代表汉人路府官表态:“愿按税令征管,” 但需中书省严格监督灾年减免;巴图承诺:“草原抽马绝不扰民,” 配合烙印核查;伊斯玛仪保证:“色目商人如实报税,” 协助缉查走私。三方代表在《税令共识册》上签字,蒙古文、汉文、波斯文并列,册页用三族印泥钤印。
帐外响起炮声九响,宣告税令通过,与忽里台的钟声共鸣。牧民、农户、商人代表在帐外欢呼,他们虽不懂条文细节,却知这意味着安稳日子。萧虎望着帐内三族官员的笑脸,明白税令不仅是财政文书,更是民族团结的纽带。
《元史?食货志》记载:“至元二十七年秋,忽里台议税成,三域税制始定。” 税令的铜版刻本被送往前路府、千户营、商路驿站,版面上的 “十税一”“十抽一马”“十取一珍” 条款清晰可辨。萧虎命人将投票木牌存入金匮,与炮阵图同藏,“让后世知此制来之不易。”
税令实施半年后,汉地粮仓充盈,草原马群有序增长,商路驼铃声不绝。忽里台议事帐的铜灯仍在燃烧,照亮帐壁上的税令条文,这些用墨与铜铸成的制度,正与三十门虎蹲炮一起,守护着漠北的安宁与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