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2 章:枢密掌兵(至元二十六年?和林枢密院)
和林枢密院的朱漆大门在卯时开启,耶律铸身着紫罗公服,腰悬金鱼符,由两名虎卫营甲士护卫而入。院门前的青铜狮子铸于至元元年,狮爪踩着 “军权” 二字蒙汉双语,与大都枢密院的规制严合。接管仪式需经 “验符、点册、授印” 三重礼:他先出示萧虎签发的 “虎臣监国令”,令尾钤 “国史院印”;再核对《枢密院军籍册》,册中蒙古怯薛与汉人禁军的编制用红黑两色标注;最后从老枢密使手中接过鎏金枢密印,印文 “掌天下兵甲” 与《元史?百官志》记载完全一致。
院内的旗杆升起 “枢密院旗”,旗面虎纹与狼纹并列,虎纹居左象征监国权,狼纹居右代表蒙古军制。耶律铸的脚步声在青砖甬道回响,两侧廊下的军器架按 “东弓西弩” 排列,蒙古怯薛的七石弓与汉人禁军的五石弩形成对称 —— 这是他特意要求的陈设,“今日验军器,” 他对随侍的枢密院吏员道,“需让各族将士知,” 军权交接不偏不倚。
枢密院军器库的铁门重八百斤,锁具为 “子母连环锁”,需耶律铸的金鱼符与库吏的铜钥匙同时开启。库内分 “蒙古器”“汉地器”“西域器” 三阁,每阁的铁架层高三尺,恰好容下兵器箱。蒙古器阁的紫檀箱刻狼首纹,七石弓的弓弦用黄羊筋与牛筋混编,弓梢鎏金,刻蒙古文 “怯薛专用”;汉地器阁的朱漆箱题 “禁军弩”,五石弩的弩机嵌黄铜望山,刻度精准至半寸,与《武经总要》的 “神臂弩” 规制严合。
库吏老王捧着《军器清册》,册页用桑皮纸装订,每笔记录均有 “监造官 + 工匠” 双签名。“蒙古弓共三百七十张,” 他指着清册的朱砂验记,“每张弓力经军器监校准,” 误差不逾半石;“汉地弩二百五十具,” 弩弦张力用铜秤称量,“五石即五十斤,” 与大都军器监的标准完全一致。耶律铸抽查一张弓,弓梢内侧的 “至元二十五年造” 刻痕清晰,这是防止私造的 “年份验记法”。
蒙古怯薛百户帖木儿捧着七石弓站在校场,弓身桑木胎裹牛筋,涂漆呈暗红色。他身着皮甲,右臂肌肉贲张,按 “蒙古试弓法”:左手握弓,右手拉弦至耳际,弓弦需触到箭尾的白羽 —— 这是弓力达标的标志。军器监的官吏用铜制测力计挂钩弦,指针在 “七石” 刻度处稳定,测力计的蒙文 “力” 字与弓梢刻痕严合。
耶律铸的目光落在测力计的校准记录上:“每月需用标准砝码校准,” 砝码重一石(一百二十斤),共七枚,“误差超三钱即废置。” 帖木儿试射三箭,箭簇穿透百步外的皮甲靶,箭入靶深三寸七分。“七石弓的杀伤射程,” 耶律铸用步弓丈量,“在一百五十步内,” 与清册记的 “百步穿甲,百五十步伤马” 完全吻合,这是蒙古骑兵的核心战力标准。
汉人禁军校尉张诚操作五石弩,弩身榆木为架,牛角为弭,弩机的 “望山” 刻度对准靶心。按 “汉地试弩法”:双脚蹬弩床,双手拉弦入牙,弩弦需听到 “咔” 的锁定声。军器监官吏用同样的铜测力计,测得弩力刚好五十斤,即五石,与蒙古弓的 “七石” 形成对比。“弩虽弓力小,” 张诚解释,“但可架于城上,” 一人即可操作,比弓更省人力。
耶律铸命人记录杀伤效果:五石弩在百步内穿透皮甲靶深四寸,比七石弓还深三分。“因为弩箭初速更快,” 军器监主簿用算筹换算,“弓力七石≈弩力五石,” 按 “百步杀伤深度” 换算,效能基本均等。他在《力效换算表》上朱批:“蒙古弓利野战,汉地弩利城防,” 二者互补,“不可偏废。” 这一换算标准被立即记入《军器监训》,成为跨族军器统一的依据。
蒙古千户别克帖儿在旁观校,见耶律铸对汉地弩赞不绝口,忍不住冷哼:“弩乃步兵器,” 怎比得上骑兵的弓马娴熟?他的七石弓是祖传之物,弓梢嵌绿松石,比军器库的制式弓多出半石力,这是蒙古贵族的 “私兵特权”。“《大扎撒》说‘兵贵精不贵多’,” 他对耶律铸道,“汉人弩虽准,” 却难敌草原骑兵的冲击力。
张诚闻言上前一步,手中弩机的黄铜望山闪着冷光:“至元十年襄阳之战,” 正是五石弩击退蒙古骑兵,“弩可连环发射,” 城防时效率远超弓。耶律铸敲响校场的铜锣:“军器不论族属,” 只论效能,“《军器监训》‘力不同而效同’,” 就是要蒙古弓与汉地弩各展所长,“今日起,” 私兵兵器也需入册校准,“不得私增弓力。”
军器库的工匠头目阿里木带着三名徒弟,跪在校场等候核验。他们负责蒙古弓的蒙皮工序,每张弓的内侧都刻工匠编号 “弓 - 37”。耶律铸抽查一张弓,发现弓梢的牛筋胶有气泡:“这是蒙皮时未除尽水分,” 他用指甲刮气泡,“按《军器罚则》,” 需重造十张赔补,“并记过一次。” 阿里木额头冒汗,这是他儿子的疏忽,却需整个工组担责 —— 这是 “连坐制” 在军器监的体现。
汉地弩的工匠周明同样紧张,他的徒弟在弩机望山上刻错刻度,导致弩力测试偏差半石。“汉人工匠用‘师徒连坐’,” 耶律铸指着清册的红笔记录,“周明需扣月钱三成,” 带徒弟重学刻度校准。两种工匠的责罚标准完全一致,这让旁观的蒙汉将士都无话可说 —— 军器质量面前,族群差异让位于制度公平。
军器监主簿在《力效换算表》上详细批注:“蒙古弓一石 = 汉地弩零点七一石,” 依据是 “百步杀伤深度” 与 “操作效率” 的加权计算。七石弓换算为七 x0.71≈五石,恰好与汉地弩的效能对等。耶律铸用朱笔圈出公式:“此换算需刻碑立于军器库,” 蒙汉双语标注,“今后征兵、授器均依此标准,” 避免因 “弓强弩弱” 引发的派系争议。
他命人取来襄阳之战的旧弩与蒙古西征的旧弓,两者虽制式不同,但按新公式换算后,杀伤效能误差仅百分之一。“至元元年忽必烈亲王就说,” 耶律铸的声音传遍校场,“军器不分蒙汉,” 能保家卫国即是良器,“这换算表不是削弱谁,” 而是让各族将士在同一标准下并肩作战。
帖木儿百户虽不满私兵弓力受限,却在看到换算表后沉默 —— 七石弓与五石弩效能对等,意味着蒙古骑兵的传统优势并未被削弱,只是规范了标准。他摩挲着祖传的弓,弓梢的绿松石在阳光下闪烁:“只要不废蒙古骑射,” 校弓制度可以接受,这是草原派系的底线。
张诚则对 “效能对等” 倍感振奋,汉地弩终于在制度上获得与蒙古弓同等的地位。他的弩机望山被军器监重新校准,刻度精准如镜:“今后守城时,” 可按此标准申请弩箭配额,“不再因‘弓强弩弱’被克扣。” 耶律铸将两人的反应记在《军权交接录》上,这是平衡派系的关键 —— 让双方都感受到制度的公平。
耶律铸在校场公布《军器新规》:“凡蒙古弓、汉地弩,” 需每月在校场核验,“枢密院派专人监校,” 结果直接呈报虎臣会议。这看似技术规范,实则是将军器监督权收归枢密院,削弱宗王对私兵兵器的控制权。他特意保留蒙古弓的传统试射仪式,却在流程中加入军器监的校准环节 —— 这是 “旧瓶装新酒” 的权谋。
萧虎在虎臣会议上审阅新规,对 “力效换算” 格外满意:“用制度消解族群差异,” 比空谈团结更有效。耶律铸的批注 “效能面前人人平等” 被朱笔加粗,这将成为忽必烈亲政后军制改革的基础。军器库的青铜钟突然敲响,这是新制确立的信号,钟声在和林上空回荡,如同权力整合的宣言。
日落时分,耶律铸将核验后的《军器清册》存入枢密院金匮,金匮的锁具与符牌库同制,需枢密印与虎符同时开启。他在封条上加盖 “枢密院印”,印泥用朱砂与漠北铁矿粉混合,遇水不褪。校场的蒙古弓与汉地弩按 “弓左弩右” 排列,形成对称阵列,象征 “蒙汉军器同效” 的新格局。
帖木儿与张诚在军器库前共同立碑,碑阳刻蒙古文 “军器同效”,碑阴刻汉文 “力不同而效同”,碑顶嵌青铜虎纹 —— 这是枢密院掌兵的权力象征。耶律铸望着夕阳下的碑影,知道军权交接不仅是器物核验,更是制度权威的重塑,就像这弓与弩,虽形制各异,却终将在大元的军制下,共同守护北疆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