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坨子。
战神萧绝那一声石破天惊的“求娶鬼医云渺”,如同九天惊雷劈在了所有人头顶!满朝文武,从须发皆白的老臣到年轻的勋贵,个个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眼珠子瞪得溜圆,大脑集体宕机!刚刚还在为云家谋逆、陛下身世而掀起的滔天巨浪,瞬间被这更离谱的惊涛给拍晕在了沙滩上!
小皇帝赫连澈(阿澈本体)站在丹陛上,小小的龙袍下摆还在因为揭露仇敌的激动而微微颤抖,此刻却被自家小叔这神来一笔惊得小脸呆滞,十二旒冕下的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微张,半天没合拢。皇叔……你认真的?现在?娶我娘?!还是当着我这个“儿子”的面?!
云渺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抱着怀中同样懵懂的阿澈分身,整个人僵在原地。她看着殿中那个单膝跪地、身姿挺拔如标枪、目光却如同燃烧的烙铁般死死锁定自己的男人,大脑一片空白!萧绝?!这个在边疆杀得蛮族闻风丧胆、在朝堂上冷峻得如同万年玄冰的战神王爷!他……他是不是被蛮族下了什么失心蛊?!
整个大殿死寂得可怕,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如擂鼓的回响。无数道目光在萧绝、云渺、小皇帝之间来回扫射,充满了难以置信、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以及“这剧情发展太他娘刺激了”的复杂情绪。
角落里,那只灰扑扑的“土羊”——白泽幼兽,默默地把抬起的“羊头”低了回去,纯净的金色眼眸里,那一丝向天道告状的委屈还没完全散去,此刻又添了几分……生无可恋?人类的爱恨情仇,果然比混沌罡风还难懂。它默默地往巨大的蟠龙柱阴影里又缩了缩,努力降低存在感。揪毛就揪毛吧,总比卷入这莫名其妙的“求娶”风波强。
“嗷呜?”灰扑扑的雪团子扒在云渺脚边,歪着小脑袋看着跪在地上的萧绝,又看看自家小主人,小眼睛里满是清澈的愚蠢,显然没搞懂这又是什么新游戏。
麻袋里,清虚老道的声音带着一种“老夫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这场面真没见过”的惊叹和“咸鱼看戏”的兴奋响起:
“嚯……”
“这……碗……汤……”
“熬……到……金……銮……殿……”
“不……但……熬……糊……了……”
“还……熬……出……了……”
“桃……花……劫……”
“战……神……求……娶……鬼……医……”
“这……戏……码……”
“比……老……夫……的……打……神……鞭……还……能……打……”
“萧……绝……小……子……”
“眼……光……毒……辣……”
“挑……这……时……候……下……手……”
“是……嫌……火……不……够……旺……”
“想……把……自……己……”
“也……熬……成……锅……里……的……王……八……”
“呼……小……渺……渺……”
“别……愣……着……”
“答……应……他……”
“嫁……过……去……”
“天……天……给……他……下……‘千……日……醉……兰’……”
“让……他……睡……到……”
“天……荒……地……老……”
“省……得……烦……人……”
“呼……老……夫……的……席……”
“看……来……是……吃……定……了……”
“龙……肝……凤……髓……”
“怕……是……跑……不……了……呼……”
就在这诡异僵持、所有人都等着看云渺如何反应、萧绝如何收场之际——
嗡——!
一直安静蜷缩在云渺怀里的阿澈分身,他手背上那白底金心的混沌印记,毫无征兆地、剧烈地亮了起来!
柔和的白光与锋锐的金芒交织流转,不再是之前那种温暖守护的感觉,而是带着一种强烈的、仿佛被什么东西深深吸引的悸动!印记微微发烫,一股无形的牵引力,指向了……金銮殿那高高穹顶之上!
几乎同时!
一直缩在蟠龙柱阴影下装土羊的白泽幼兽,猛地抬起了头!那双纯净的金色眼眸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它死死盯住大殿穹顶的某处虚空,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短促而惊疑的奶音:“……咩?!”
下一刻!
金銮殿那绘满了日月星辰、仙神朝拜的巨大穹顶之上,一点极其微弱的、近乎透明的涟漪,毫无征兆地荡漾开来!
那涟漪的中心,空间如同水波般微微扭曲!
一片指甲盖大小、边缘不规则、薄如蝉翼、通体流转着迷蒙混沌光晕的……晶片碎片,如同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束缚,从那涟漪中心无声无息地……坠落下来!
这碎片是如此微小,如此不起眼,它散发的气息更是微弱到几乎被殿内混乱的人气和金銮殿本身的威压所掩盖。若非阿澈印记的异常和白泽的惊觉,根本无人能够察觉!
那碎片坠落的方向,不偏不倚,正对着被云渺抱在怀里的阿澈分身!
“澈儿!”云渺瞬间感觉到了怀中儿子的异常!她下意识地收紧手臂!
然而,那片混沌碎片仿佛拥有生命一般,无视了距离,无视了阻碍!在接触到阿澈分身手背上那剧烈闪耀的混沌印记光芒的瞬间——
嗖!
如同水滴融入大海!
那片微小的混沌碎片,竟毫无阻碍地、瞬间没入了阿澈分身手背的印记之中!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记忆碎片和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星河,瞬间冲入了阿澈的脑海!
不,更准确地说,是顺着分身与本体的神秘联系,同时冲入了丹陛之上小皇帝赫连澈(本体)和阿澈分身两人的神魂深处!
“啊——!”两个阿澈,一个在丹陛上,一个在云渺怀里,同时发出了一声痛苦又迷茫的尖叫!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无数破碎的光影、声音、情绪如同狂暴的洪流,在他们小小的识海中疯狂冲撞!
【仙界!云雾缭绕的仙宫!一个穿着华丽宫装、眉眼与云渺有几分相似、气质却更加跳脱活泼的少女(玉衡仙子)鬼鬼祟祟地溜进一间布满禁制的密室,对着一个正在打盹、枕着自己尾巴睡觉的巨大白泽神兽本体做了个鬼脸:“大白泽!醒醒!帮个忙呗!渺渺那傻丫头要下凡历情劫啦!我怕她被人欺负!你分一缕真灵本源给我,我给她家娃做个护身符!保证万无一失!”】
【巨大的白泽本体睁开惺忪的金色眼眸,无奈地打了个响鼻,一缕凝练到极致、蕴含着无尽知识与守护力量的混沌真灵本源,化作一点微光,没入少女手中一个针脚歪歪扭扭的布老虎里。】
【画面破碎!转而是凡间!玄清观!破败的偏殿!十六岁的云渺正翘着腿数着刚讹来的银票,道袍下露出鲜艳的绣花鞋尖。她身后虚空之中,一道极其微弱、近乎透明的因果丝线轻轻一颤!仿佛被强行拨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阿澈)如同凭空出现,带着微弱的哭啼,精准地……落在了她脚边!】
【画面再转!京城!云府深宅!一间被强大禁制封锁的幽暗密室!紫袍的云峥面容扭曲,对着一个悬浮在半空、不断旋转的漆黑罗盘状法器疯狂注入灵力,声音怨毒:“……云渺!你这小贱种!命格竟与皇室相连?!还想借运翻身?!做梦!老夫今日便斩断你这孽障的因果!将你彻底打落尘埃!丢进那玄清观自生自灭!看你还如何翻身!”】
【漆黑的罗盘爆发出刺目的幽光!一道无形的、歹毒无比的因果斩击,顺着冥冥中的联系,狠狠斩向远方玄清观的方向!】
【然而,就在那斩击即将触及云渺的瞬间!她怀中那不起眼的布老虎,其内白泽的一缕真灵本源微不可察地一闪!布老虎的眼睛瞬间亮起微弱的金芒!一股混沌平衡之力无声拂过!那道斩向云渺本命因果的歹毒力量,竟被强行扭曲、偏移了大半!大部分反噬而回,轰在了施法的云峥身上!小部分残余,则阴差阳错地……斩在了阿澈那刚刚降生、脆弱无比的命魂之上!导致其命魂本源受损,一魂离体!这才有了后来道观门口,阿澈分身抱着云渺大腿喊娘亲的那一幕!】
【画面最后!是九天之上!一道威严、淡漠、仿佛由无数法则交织而成的巨大眼眸(天道之眼)缓缓睁开!它冷漠地扫了一眼凡间金銮殿的混乱,又似乎穿透了虚空,看到了那缕向它告状的白泽意念。那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程序错乱般的波动涟漪。随即,一道微弱的、蕴含着部分被强行“拨乱”的因果真相印记(那片混沌碎片),如同某种迟来的“系统补偿”或“数据纠错”,被它从庞大的天道运行记录中剥离出来,朝着下方金銮殿中那吸引了它注意力的、身负混沌印记的孩子投去……】
庞大而破碎的信息洪流,在两个阿澈小小的识海中冲击、回荡!虽然无法完全理解那些复杂的仙神、因果、命格、斩击等概念,但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被强行分离的恐惧、以及最重要的——是谁害得他和娘亲分离十年的刻骨仇怨,却如同烙印般,瞬间清晰无比!
“呜……头头好痛……”阿澈分身小脸煞白,眼泪汪汪地抱着头缩在云渺怀里。
丹陛之上,小皇帝赫连澈(本体)同样抱着小脑袋,身体摇摇欲坠,但他眼中那属于孩童的懵懂正在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越年龄的冰冷彻骨和滔天怒火!他猛地抬起头,那双与阿澈分身一模一样的眼眸,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再次死死锁定了一脸惨白、正被禁卫军按倒在地的云峥!这一次,目光中的恨意,比之前强烈了十倍、百倍!不再是孩童的愤怒,而是被触及了最核心伤痛的帝王之怒!
“云!峥!”小皇帝稚嫩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你!斩朕命魂!害朕与娘亲分离!该当何罪——!!!”
轰——!!!
刚刚被萧绝求婚惊呆的朝堂,再次被这石破天惊的指控炸得人仰马翻!
“斩……斩陛下命魂?!”
“命魂受损?!难怪陛下幼时体弱多病!原来是云峥这狗贼!”
“斩命魂!这是弑君!是形神俱灭的滔天大罪啊!”
“云家!云家完了!”
证据?不需要了!小皇帝那源自灵魂的指控和那滔天的恨意,就是最直接的证据!更何况,还有云渺之前的揭露!
云峥被按在地上,听到“斩朕命魂”四个字,如同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骆驼,彻底瘫软下去,面如死灰,眼中只剩下无边的绝望和恐惧。他知道,自己完了!云家也完了!所有谋划,所有野心,都在那该死的布老虎和白泽真灵的反噬下,化为齑粉!
云渺紧紧抱着怀中因信息冲击而有些虚弱的阿澈分身,看着丹陛上那眼神冰冷、浑身散发着不属于孩童威压的儿子(本体),又看看地上如同烂泥的云峥,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原来如此!原来阿澈的身世如此离奇!原来当年自己被丢进道观,背后还有如此歹毒的算计!若非玉衡那丫头偷偷塞给她的布老虎里有白泽一缕真灵……她和阿澈,恐怕早已……
她猛地抬头,目光穿透金銮殿巨大的殿门,仿佛要望穿那九天之上的仙宫!玉衡!好姐妹!这份情,我云渺记下了!还有……天道?那迟来的“真相碎片”……是补偿?还是……
角落阴影里,白泽幼兽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纯净的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它终于明白自己那缕真灵为何会流落凡间,还“沦落”到被熊孩子揪毛当坐骑的地步了。原来是玉衡那疯丫头的手笔……还有这阴差阳错的命魂斩击……它甩了甩灰扑扑的“羊尾巴”,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带着无尽沧桑和认命意味的叹息奶音:“……咩。”(意念:这历劫,可真够乱的。)
麻袋里,清虚老道的声音带着一种“果然如此”和“咸鱼看透一切”的悠长:
“哎……”
“这……碗……汤……”
“果……然……”
“是……仙……酿……打……翻……了……”
“泼……了……一……地……”
“玉……衡……丫……头……”
“手……还……是……那……么……欠……”
“白……泽……大……人……”
“委……屈……您……了……”
“老……夫……就……说……”
“那……布……老……虎……”
“腌……得……进……去……的……”
“绝……对……不……是……凡……料……”
“斩……命……魂……”
“嘿……”
“云……峥……老……狗……”
“这……回……”
“怕……是……”
“想……留……个……全……尸……”
“都……是……奢……望……”
“陛……下……”
“老……夫……建……议……”
“把……他……镇……在……茅……坑……底……”
“用……打……神……鞭……当……搅……屎……棍……”
“呼……天……道……那……眼……睛……”
“看……着……像……是……”
“睡……迷……糊……了……”
“丢……个……碎……片……”
“就……当……赔……礼……了……”
“真……抠……”
“呼……那……碎……片……”
“小……娃……子……”
“能……不……能……”
“抠……点……渣……下……来……”
“给……老……夫……泡……茶……”
“沾……点……天……机……味……道……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