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在主位坐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来,杨小兄弟,坐我这儿!”
杨业只好坐了过去。
“各位,各位!”王老板端起酒杯,清了清嗓子,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开动之前,我先给大家介绍个人。”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好奇地看过去。
只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后堂传来,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贴身的酒红色旗袍,开衩很高,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发丝垂在脸颊边,走动间,耳垂上的一对珍珠耳环轻轻晃动。
“这是我老婆,于茹。”王老板的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得意,“外面都叫她玉姐。”
王老板话音刚落,杨业整个人就僵住了。
玉姐?于茹?
他抬起头,视线和那个走过来的女人撞了个正着。
就是她!
虽然那次玉姐带着金色面具,但他能透视一切的双眼早就看见了她的长相,化成灰他都认得!
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还是说,这根本就不是巧合?
玉姐的目光在席间一扫,最后落在了杨业身上,嘴角的笑意似乎浓了一点。
“老王,这位想必就是你说的‘神眼少年’吧?看着可真年轻。”
杨业僵在座位上,脑子里乱得不行。
“嘿,杨业,醒醒,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不过也是,没见过玉姐这样的美人儿,失态也正常。”
李文乐出声嘲讽杨业,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一桌人都听见。
这话一出,桌上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
“哈哈哈,李少你这话说的!”
“可不是嘛,杨小友还年轻,定力差点儿也正常!”
王老板更是得意地哈哈大笑,指着李文乐笑着说,“你小子,就你嘴贫!”
“不过说的也是实话,我老婆这气质,谁看了不迷糊?”
众人的笑声和调侃声在院子里回荡,可杨业压根没听进去。
他甚至都没看李文乐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死死地锁在那个缓缓走近的女人身上。
冷汗,顺着他的脊梁骨悄悄往下滑。
这已经不是巧合两个字能解释的了。
跟挂件一样的物件出现在这里,这个知道他眼睛秘密的女人也在这里,还是王老板的老婆。
这一切就像一张提前织好的网,而他,就是那只一头撞进来的飞蛾。
“都别拿小兄弟开涮了。”
“这么厉害的少年,咱们可得好好招待一下。”
玉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端着个酒壶,身姿摇曳地走到桌边,先是给王老板满了杯,然后顺势就停在了杨业的身边。
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飘了过来,钻进鼻子里。
杨业下意识地抬手,伸到一半又僵住,只能任由那琥珀色的酒液注满自己面前的杯子。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嗓子发干,扯着嘴角发出的声音有点发紧,“玉姐太客气了,我就是运气好,瞎蒙的。”
“运气?”玉姐轻笑一声,放下酒壶,壶底和桌面磕出清脆的一响。
“运气可看不穿人心。我倒觉得,有些人呐,天生就跟旁人不一样。”
她这话没看任何人,就那么轻飘飘地落在了桌上。
“对对对!玉姐说得太对了!”
“这就是天赋!老天爷赏饭吃!”
桌上的人只当是句客套的夸赞,立刻跟着起哄附和。
杨业听着这些话,越琢磨越不对劲。
今天这趟,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套啊!
而且他还记得,当初被玉姐绑架的时候,自己拒绝帮她看货的样子非常干脆,话说得特别绝。
现在呢?要是换成王老板来开口,他要怎么回?
这他妈就是个局。
杨业端起酒杯,指节因为用力捏得发白,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荡。
而那女人,于茹,已经坐回了王老板身边,正巧笑嫣然地给旁人布菜,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那张脸却无懈可击。
“哟,魂儿还没回来呢?”李文乐阴阳怪气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王老板一巴掌拍在李文乐的背上,力道不轻,嘴上骂着:“你小子就不能少说两句?”脸上却是藏不住的得意。
“王老板,各位,光喝酒多没劲啊。”一个洪亮的声音盖过了院子里的嘈杂,“今儿这么高兴,不如咱们玩点新鲜的,助助兴!”
是那个叫马振的老头。
“哦?什么新鲜的?”立刻有人接茬。
马振站起身,全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过去,他清了清嗓子,冲着杨业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王老板这么看得起这位小兄弟,不如就让他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再给咱们露一手?”
杨业的呼吸一滞。
这老东西又想搞什么鬼?
王老板果然来了兴致,一拍大腿:“怎么个露一手?马老你给说道说道!”
马振搓了搓手,脸上堆着恭敬的笑,声音却传遍了整个院子:“王老板,您那件镇宅之宝,不是一直悬而未决吗?”
“这么多年,您请了多少掌眼的师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不敢给个准话。”
“今天这机会多难得啊,就请杨小兄弟,给咱们断上一断?”
“镇宅之宝?”
“让这小子断?”
“马老头这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王老板一拍大腿,脸上的兴奋劲儿压都压不住,“哎!就这个!我早就想找个信得过的人再瞧瞧了!杨小友,你觉得怎么样?”
院子里的嘈杂瞬间就没了,所有人的视线跟探照灯似的,齐刷刷地打在了杨业身上。
杨业没立刻吭声,他慢悠悠地端起酒杯,越过一张张看热闹的脸,最后落在了那个女人身上。
于茹正端着酒杯,指尖捏着杯脚轻轻晃动,红唇无声地开合。
杨业看清了她的口型。
——“看你的了。”
行吧,套已经下了,除了硬着头皮往里钻,没别的路。
“行,那我就献丑了。”
“好!好小子!有胆色!”王老板一嗓子吼出来,转头就冲管家喊,“老周!把我书房里那个盒子拿出来!对!就是那个最沉的!”
管家应声去了,没一会儿,就抱着一个硕大的紫檀木盒子回来。
那盒子一看就有些年头,边角都盘得没了棱角,上面一把黄铜锁,沁出了一层幽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