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精神矍铄,神采奕奕。
姜寻走上前去,笑着问好:“师傅,您这是……”
陈无病收了拳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瞥了他们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以为老头子我受点打击,就一蹶不振了?”
他哼了一声,脸上带着几分傲然。
“我可不像你们这些小年轻,那么容易抑郁!行医一辈子,生离死别见得多了,要是件件事都放在心上,老头子我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看着师傅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姜寻和林巧儿都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他们开口,陈无病便转身进了屋,很快又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两本泛黄的线装书。
他将书往两人面前一递。
一本是《针灸甲乙经》,一本是《濒湖脉学》。
“拿去。”
陈无病用下巴指了指书,“把这上面的内容都给我背熟了,过会儿老夫要抽查!”
姜寻一听这话,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他指了指身旁的林巧儿,苦着脸说道:“师傅,您看,巧儿师妹才是真正的学医天才,继承您衣钵的重任,交给她就行了。”
他嘿嘿一笑,凑了过去,“您看,要不还是……教我几手新的功夫吧?”
林巧儿听到姜寻这番话,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乖巧地接过了两本书,走到院子的石凳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她对这些医道典籍,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喜爱。
陈无病斜睨了姜寻一眼,走到院子中央,指着一棵碗口粗的白杨树,淡淡地说道:“想学新的招数?可以。”
“先去,对着这棵树,撞三百下。”
“撞完了,我再教你。”
“啊?”姜寻的脸彻底垮了。
看着师傅那不容商量的眼神,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到树前,摆开架势。
“砰!”
“砰!”
“砰!”
沉闷而富有节奏的撞树声,开始在小院里回荡。
屋檐下,是林巧儿专注而投入的琅琅背书声。
院子中,是姜寻挥汗如雨的砰砰撞击声。
而陈无病,则悠闲地坐在一把老旧的躺椅上,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眯着眼睛,惬意地听着这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异常和谐的“乐曲”,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不知过了多久,当姜寻终于完成了三百下撞树任务,浑身肌肉酸痛,汗如雨下时,陈无病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过来。”
姜寻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过去。
陈无病没有多余的废话,开始亲自为姜寻演示一套新的拳法。
这套拳法大开大合,刚猛异常,每一招都蕴含着一股摧枯拉朽的气势。
姜寻虽然身体疲惫,但精神却高度集中,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师傅的每一个动作。
仅仅只是一遍演示,他便将整套拳法的招式和神韵,记下了七七八八。
当他自己上手演练时,虽然还有些生涩,但一招一式已有模有样,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的武学天赋。
陈无病看着,眼中满是赞许,不住地点头,心里感到十分满意。
这小子,果然是个练武的奇才。
指点完姜寻,陈无病又走到了林巧儿身边,开始检验她的学习成果。
他随口问了几个《针灸甲乙经》里关于穴位和经络的知识,又考了几个《濒湖脉学》里艰涩的脉象口诀。
林巧儿对答如流,甚至还能举一反三,说出自己的理解。
这下,轮到陈无病震惊了。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那双浑浊的眼眸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天才!
这才是真正的天才!
他压下心中的激动,开始手把手地教林巧儿如何取穴,如何运针,如何切脉,将自己毕生的经验与感悟,倾囊相授。
时间在专注中流逝得飞快,不知不觉,已近午时。
姜寻刚刚结束了三百下撞树的“酷刑”,正拖着一身疲惫又畅快淋漓的身体,准备歇息片刻。
他一抬头,便看见师傅陈无病正手把手地教导林巧儿如何辨认穴位。
陈无病的手指在林巧儿的手臂上轻轻点过,声音沉稳而清晰。
“此为曲池,主治热病、高血压、瘾疹,若针法得当,可泄阳明之火。”
“此为手三里,通经活络,清热明目,对牙痛肘痛有奇效。”
林巧儿听得一丝不苟,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时不时地点头,已然将这些知识牢牢记在心里。
陈无病看着她一点就通的模样,心中越发满意,他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了一套用布包包裹着的银针。
银针在阳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长短不一,细如牛毛。
“理论终究是理论,针灸之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最重要的还是手上的功夫。”
陈无病捻起一根三寸长的银针,对着林巧儿说道:“你看好了,这叫捻转进针法,讲究的是指力均匀,疾入徐出……”
就在这时,姜寻好奇地凑了过来。
他看着师傅手中那根闪着寒光的银针,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师傅,这针看着就瘆人,真要往人身上扎啊?”
陈无病闻言,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光说不练假把式,巧儿刚学,不好让她自己下手。”
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
“正好,你过来,给巧儿当个示范。”
姜寻一听这话,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就褪了个干净。
“我?”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连连后退,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别别别,师傅,我……我不行!”
“我晕针!”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两眼一翻,身子一软,作势就要往地上倒去。
“哎哟……我头好晕……”
陈无病却是不为所动,甚至连扶他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没事。”
老者语气平淡地说道。
“晕了的人,也能针灸。”
“而且穴位找得更准,正好。”
姜寻的“昏迷”瞬间中断,他一个激灵,猛地站直了身体,脸上堆满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师傅,我……我突然又不晕了!”
他苦苦哀求着,希望师傅能高抬贵手。
“您就放过我吧,我皮糙肉厚的,扎坏了您的针可怎么办!”
陈无病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臭小子,这可是对你有天大好处的调理之法,能舒筋活血,固本培元。”
“别人跪着求老夫给他扎一针,老夫还得看心情呢!”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拉过姜寻的胳膊,让他坐在石凳上。
姜寻眼睁睁地看着那根闪着寒光的银针,在自己的眼前越放越大,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他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那钻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