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农站在赌坊门口心慌的一批,这么多银子被自己全输完了,出门的时候他可是带走了全部家当,一点没留。
现在的他身无分文。
刚才拿人家银子只觉得开心得意,现在自己银子被人拿光了,他除了懊恼只剩后悔。
刚才不该玩恁大,为何要一把定输赢?他就不能慢慢来?
如果慢慢来一定不会输那么惨,最多只是少赢一点。他手气那么好,怎么可能一直输?
怪他,不该听人忽悠,说啥一把梭哈,赚光他们所有银子。
他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却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完了,全完了。
娘的银子全给了他,娘那里怕是暂时要不到钱了。可是除了她,他还能指望谁?
最关键的,娘说初一十五见面,现在刚过初一,距离十五还有十二天,一无所有的他十二天要怎么活?
他吃啥喝啥?
已经习惯了好日子的他半点苦都吃不得,更不可能再去行乞。娘是县主身边最得力的下人,他去做乞丐岂不是打脸县主。
不不不,这事万万做不得,他也不愿意再做。
他更不敢想娘如果知道他输光所有银子会怎样?不不不,他绝对不能跟娘说自己去了赌坊,就跟他说回县城路上被人抢了。
如今世道银子被抢很正常,哪里没强盗?
对对对,他就是银子被抢了。
只是十二天的吃用怎么办?
该死!
他该留点饭钱,不该把银子全部带走,更应该买点粮食米面放在家中。
乍然暴富,他整日都是下馆子,之前在青楼更是想吃什么张口就行,压根没想过买粮食。
不是,他压根没想过自己动手做饭。
赌坊门口有人出来赶他走,他不敢继续逗留怕挨打,失魂落魄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习惯性地走向最近常去的那家小酒楼,刚到门口,伙计就热情地迎了上来,“李爷,您来啦!今儿个想吃点啥?新到的河鲜,给您清蒸一条?”
这人出手可大方,一人吃饭次次都会点一大桌子菜,吃不完也不管,帮他做点事更是会给不菲打赏,他最是喜欢伺候他。
那声“李爷”此刻听来无比刺耳。
可腹中确实已空,刚才在赌场太过激动,玩的太刺激,此时已经感觉到饿了。
他,想吃饭。
人在没钱的时候总是对食物渴望的特别厉害。
李农脸上火辣辣的,支吾道,“今,今日不巧,出门急,忘带钱袋子了……”
他作为常客,酒楼应该会赊他一两顿吧?
掌柜的平日看见他可客套了。
等明日他就去找娘,他等不了十二天。
伙计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几分,上下打量他一番,语气也疏离起来,“哦,这样啊。那李爷您下次记得带。”
说完,也不等他再开口,转身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李农僵在原地,听着身后其他食客的谈笑声,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饭菜香,羞耻和窘迫让他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没想到小二竟然也会翻脸不认人,难道他们不该迎他进门,说没带银子没关系,等下次一起付?
为何直接不搭理他?
哼!
李农咬牙,等有钱了再来酒楼,他绝对不会再给这个小二一个铜板打赏。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不止不会给打赏,他还要给他使绊子。
去村里很远,走路起码得走两三天,他想租辆骡车。
可他没钱。
于是乎,只能去之前常去的几家铺子试着借钱。
可他最终没能借到一个子儿,
李农绝望了,只能去城里山上挖点野菜凑合,打算走路去找亲娘。
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看人脸色,受人白眼的日子,比他当初做乞丐时还要难熬。至少做乞丐时,他心态是麻木的,伸手讨要理直气壮。
可现在,他尝过了富贵的滋味,再从高处跌落,这种巨大的落差和自尊的折磨,几乎要把他逼疯。
他要过好日子,他要做人上人。
他再也不想过一天苦日子!
等下次得了钱,他再也不会如此乱花,必须去赌场回本,必须把之前的钱全部赚回来。
这次,他一定会选择慢慢玩……
娘说县主大方,这几日她肯定又得了新打赏,绝对有银子给他。
李农对亲娘很有信心。
渴了喝河水,饿了吃野菜,李农足足走了四天才走到简宁所住的大门前。
他不明白堂堂县主,为何放着县城大宅子不住,非要住村里?
一介村妇就是一介村妇,放着好好的高门大院不住,非要住这穷苦之地。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里到底好在哪里?
县城不香不热闹吗?
对了,娘说她在京城还有个更华丽的大宅子,所以说这女人不正常,谁家放着好好的屋子不住,非要住这破屋。
神经病吧?
若是住县城,他何必吃那么多苦,当时就能来找娘,跟她要银子。
简宁自然不知道李农咋想,她甚至都不知道李农为何人。
此时的她正躺在大树底下,捧着一本话本子。
讲真的,这些人写的故事实在俗气又老套,要不她还干回老本行,多写几本,给他们开开眼,了解一下何为话本子。
她觉得自己命苦的很,一点都不消停,太能折腾了。
干了这个想那个,干完那个又想另一个。
不是在赚钱,就是在赚钱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