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堂屋里的光线昏暗暗的,一盏瓦数极低的白炽灯悬在房梁上,投下一圈模糊的光晕,勉强照亮了八仙桌上简单的饭菜。
一碗飘着几缕油花的白菜汤摆在桌子中央,汤里的白菜叶蔫蔫的沉在碗底;
旁边放着一碟咸津津的咸菜疙瘩,切得粗细不均,泛着暗沉的色泽;
还有一摞硬邦邦的棒子面窝头,表面粗糙得能摸到颗粒感,散发着淡淡的糠味。
棒梗坐在小板凳上,此刻还揣着刚啃完鸭腿的满足,可面对着这桌清汤寡水,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打了个死结。
他手里捏着一个窝头,咬了一小口,粗粝的口感在嘴里磨得慌,难以下咽,嚼了半天也没咽下去,只觉得嘴里干涩得厉害。
方才何雨柱给的鸭腿油香四溢、肉嫩多汁,那鲜美的滋味还在舌尖久久萦绕,挥之不去。
再对比眼前这难以下咽的窝头和寡淡无味的白菜汤,他更是半点胃口都提不起来。
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手里的窝头,眼神里满是不情愿与失落。
“爸,奶奶啥时候回来啊?我想她了。”
棒梗嚼着窝头,含糊不清地问道,小脑袋转向坐在对面的贾东旭,眼里带着几分期盼。
他心里惦记的哪里是奶奶,分明是奶奶在家时的好日子。
贾张氏可不是省油的灯,在院里是出了名的泼悍,撒泼打滚的本事无人能及,最擅长赖在易中海家打秋风。
凭着蛮不讲理的劲头,隔三差五就能混回几个二合面馒头,运气好的时候还能蹭上一口荤菜,比现在顿顿啃这硬邦邦、刺嗓子的棒子面窝头强多了。
自从奶奶被赶回乡下,他就再也没尝过二合面馒头的滋味,日子一下子清苦起来,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贾东旭闻言,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撂在桌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左腿,膝盖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那是被许大茂找人打的,现在还没好利索。
他心里本就憋着火,一听见儿子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瞪着棒梗怒斥道:“大人的事儿你少管!瞎打听什么!”
这些日子他过得别提多窝囊了。
明明心里跟明镜似的,老娘被赶回乡下,根子就在易中海身上——
要不是那老家伙暗地里举报,老娘怎么会平白无故被遣返?
可在院里碰见易中海,他还得赔着笑脸,拼命讨好。
好在这两天易中海对他态度缓和了些,偶尔还会跟他说上两句话,这让他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可那份憋屈劲儿却半点没少,如今全撒在了儿子身上。
秦淮茹坐在一旁,刚哄着闺女小当吃饱睡熟,正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顺气。
等小当呼吸渐渐平稳,她才端起桌上温热的玉米糊糊,趁着这片刻空闲,小口小口地喝着,眉眼间带着几分照料孩子后的疲惫,却又漾着母性的柔和。
昏黄的灯光落在她脸上,衬得那皮肤愈发白皙光滑,不见半点粗糙,仿佛上好的羊脂玉,在清贫的日子里透着难掩的亮色。
她生得一副绝色模样,最打眼的便是那双圆润的杏核眼,眼尾微垂带柔。
不笑时也透着几分温婉,眼波流转间,眸光温润得像浸了温水,亮而不灼,藏着少妇独有的沉静与分寸。
挺翘的鼻梁下是饱满的唇瓣,哪怕没涂脂粉,也透着自然的红润。
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紧紧贴着她丰腴的身段,勾勒出丰满的胸脯和柔韧的腰肢。
走动间带着几分年轻少妇温婉风韵,哪怕在这简陋的堂屋里,也难掩其动人姿色。
听见贾东旭对儿子吼,她当即白了他一眼,眼底翻涌着嗔怪与不屑——真是个窝囊废!
心里有气不敢冲外人撒,就知道冲孩子发脾气,算什么本事?
连自己的腿都护不住,还能护住这个家?
她放下碗,伸手轻轻摸了摸棒梗的头,指尖的肌肤细腻光滑,柔声安慰道:“棒梗乖,别听你爸的。你奶奶在乡下挺好的,等过阵子天气暖和了,妈就带你去看她。”
说着,她夹了一筷子白菜叶放进棒梗碗里,低头时,领口微微松开,露出一抹诱人的弧度,抬眼时眼神柔和,眼底带暖。
“快吃点白菜,垫垫肚子,光啃窝头该噎着了。”
棒梗委屈地低下头,嘟囔着:“可是我不想吃白菜,也不想啃窝头,我想吃二合面馒头,想吃肉。”
秦淮茹心里一酸,眼圈微微泛红,杏核眼里瞬间氤氲起一层薄雾,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扇了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
她望着两个孩子瘦弱的小脸,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她这辈子,最大的念想就是让棒梗和小当能吃饱穿暖,不受委屈。
可家里的情况摆在这儿,贾东旭那点工资刚够糊口,日子本就紧巴巴的,能吃饱饭都是奢望,哪里还有闲钱买细粮和肉?
还好有何雨柱肯帮衬,这日子才算勉强能撑下去。
秦淮茹暗自思忖着,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角。
这年月物资匮乏得厉害,粮食、布料样样都金贵,多少人家的孩子因为缺吃少穿、营养跟不上,瘦得皮包骨头,小脸蜡黄蜡黄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秦淮茹一想起这些,心里就忍不住发慌,指尖都跟着微微发颤——她真怕自己的孩子也遭这份罪。
自己要是顿顿都跟着喝这寡淡无味的玉米糊糊、啃硬邦邦的窝头,身子骨哪里能养得好?哪有足够的气力照料小当?
那丫头本就瘦弱,若是再亏了口粮,底子垮了,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只是何雨柱自打结了婚,性子是愈发精明了,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见兔子不撒鹰。
秦淮茹想着,脸颊悄悄泛起一层薄红,连带着耳垂都热了起来。
就说今天这油光锃亮的鸭腿,多金贵的东西啊!
若是昨儿下午在湘茹屋里,她没有顺着何雨柱的心意,低眉顺眼地软着性子迎合,凭着如今的他,哪里会这么痛快就把鸭腿递过来?
她承认,对何雨柱是动了心的。
他身上总有股子烟火气,说话办事都透着实在,不像贾东旭那样窝囊。
可这份心动,在孩子面前,终究是轻如鸿毛。
秦淮茹望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小当,眼底满是柔软的宠溺。
棒梗渴望细粮和肉的模样,小当瘦弱的小身子,都是她心头最沉甸甸的牵挂。
她和何雨柱之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私情,那些偷偷摸摸的依偎,那些让她脸红心跳的瞬间,跟孩子们的安危和温饱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不过是为了孩子,才不得不放下身段,顺着他的意罢了。
秦淮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可脑海里却忍不住浮现出昨儿柴房里的场景。
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混着烟火气,滚烫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的撩拨,让她至今想起,还忍不住心慌意乱。
秦淮茹轻轻咬了咬下唇,将那些不该有的思绪压下去,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只要能让孩子们好好活下去,能让他们吃上饱饭、穿上暖衣,她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下几缕清辉,照在秦淮茹略带红晕的脸颊上。
她端起桌上的玉米糊糊,又喝了一小口,温热的米糊滑过喉咙,却暖不透她心底那份复杂的滋味。
有对何雨柱的感激,有对现实的无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更有对孩子们沉甸甸的爱。
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在这清贫的日子里,既咬牙撑着,又忍不住生出几分隐秘的期盼。
贾东旭端起桌上的搪瓷缸,猛抿了一大口劣质白酒。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去,烧得嗓子眼火辣辣的,那股子冲劲直窜心底,却压不住胸口翻涌的窝囊气。
他低头瞅了眼自己还打着夹板的左腿,疤痕在昏黄灯光下泛着暗沉的红,隐隐作痛的滋味和心里的憋屈缠在一起,拧得他浑身难受。
许家赔的那笔钱是不少,老娘被赶回乡下后,家里少了张能吃的嘴,负担确实轻了些。
可一家四口的生计,终究还是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看着棒梗委屈巴巴啃窝头的模样,再想想秦淮茹怀里瘦弱的小当,他心里不是不难受,可难受又能怎么样?
他没何雨柱那样的好手艺,没人家的人脉底气,连护着自己媳妇孩子都没那个本事。
酒劲渐渐上头,他抬眼瞥向对面的秦淮茹,眼神里带着几分浑浊的落寞。
昏黄的灯光落在她脸上,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哪怕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也难掩那份动人的姿色。
她刚才低头哄棒梗时,眉眼间满是柔意,可转瞬就蹙起了眉,眼神飘向窗外,脸上阴晴不定的。
那模样,傻子都能看出来,她心里想的不是这个家,不是他这个丈夫,而是傻柱那个混账。
贾东旭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媳妇跟傻柱之间那点不清不楚的纠葛,他早看在眼里了。
可他能怎么办?管吗?他不敢。
何雨柱身强力壮,一只手就能把他撂翻,真闹起来,他讨不到半点好。
况且何雨柱在厂里吃得开,保卫科的人都给他面子,连李副厂长都高看他两眼。
真要把人得罪死了,他在厂里怕是都干不长久。
再说了,他心里也清楚,秦淮茹那样的女人,身段窈窕,容貌出众,就算离开了四合院,凭着她的模样,想再找个男人过日子还不容易?
到时候她拍拍屁股走人,日子照样过得滋润,可他的棒梗和小当呢?
没了娘,跟着他这个窝囊废爹,还不得活活受苦?
想到这儿,贾东旭又灌了一大口酒,酒液呛得他咳嗽起来,眼角溢出几滴酸涩的泪。
他死死攥着搪瓷缸,指节泛白,心里的不甘、愤怒、恐惧和无奈搅成一团乱麻。
他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任由秦淮茹和何雨柱暗通款曲。
只要她还肯留在这个家,还肯照顾两个孩子,他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把那些刺眼的画面、难听的闲话,都硬生生咽进肚子里,再用辛辣的白酒强行压下那股翻涌的窝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