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一支规模不小的商队从大同北门缓缓驶出,
这支商队看起来与寻常商队并无太大不同,几十辆大车上满载着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的货物,护卫的伙计们穿着普通的皮袄,骑着杂色马,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一些不同寻常之处,这些随行人员之中眼神锐利,身形彪悍,动作协调,马鞍旁都挂着制式的骑弓和弯刀,
虽然做了旧处理,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军中之物,
为首的商队首领,正是铁羽营的一个千户,赵铁鹰,
赵铁鹰为人机警,身手不凡,而且会说几句简单的蒙兀语,
商队里真正的商人只有寥寥数人,他们是慕白从大同本地商户中招募的,有过与草原部落交易的经验,
此刻,他们看着身边这些沉默寡言,煞气隐隐的“伙计”,心里既踏实又有些发毛,
“赵……赵头儿,咱们这第一站,去哪儿啊?”
一个胖商人凑到赵铁鹰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赵铁鹰目光扫过前方苍茫的地平线,沉声道:
“先去克烈部的边缘牧场,克烈部在草原中部,实力中等,这几年被乃蛮部打压得厉害,日子不太好过,这样的部落,最需要外部的支持,也最容易接触,”
胖商人松了口气:
“克烈部好啊,他们首领忽儿札胡思我见过两次,还算讲道理,就是有点……抠门,”
赵铁鹰嘴角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我们不是去占便宜的,是去交朋友的,只要他们愿意交易,价格可以比市场价低一成,”
“低一成?”
胖商人瞪大了眼睛,那可要少赚不少钱!
赵铁鹰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这是上面的意思,记住,我们这趟的首要任务,不是赚钱,”
胖商人立刻噤声,不敢再多言,他明白,这趟生意背后站着的是那位镇朔王,赚不赚钱,还真不是他该操心的事,
商队一路向北,越走越是荒凉,广袤的草原如同绿色的海洋,风吹草低,却不见牛羊,只有零星的一些野生动物飞快跑过,天空高远,蓝得让人心醉,但也空旷得让人心生敬畏,
几天后,前方终于出现了蒙古包的影子,还有成群的牛羊,
“到了,前面就是克烈部的一个小聚居点,”
向导指着前方说道,
赵铁鹰下令商队放缓速度,打起精神,很快,一群克烈部的牧民骑着马迎了上来,他们穿着脏兮兮的皮袍,脸上带着草原风沙雕刻出的粗犷痕迹,手里握着简陋的武器,警惕地打量着这支陌生的商队,
赵铁鹰示意商队停下,自己带着通译和两个“伙计”迎了上去,
他按照草原的礼节,右手抚胸,用生硬的蒙兀语说道:
“远方的朋友,我们是来自南面大同的商队,带着盐巴,茶叶和铁器,想和你们交换牛羊和皮草,”
为首的克烈部小头目打量着赵铁鹰,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些彪悍的“伙计”和满载货物的大车,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更多的是忌惮,他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
通译低声道:
“赵千户,他问我们是不是汉人,以前很少有大同的汉人商队敢走这么远,”
赵铁鹰面色不变:
“告诉他,我们是镇朔王麾下的商队,镇朔王打败了金国人,现在是这片土地新的主人,王爷仁慈,愿意和草原上的朋友做买卖,让大家都有好日子过,”
当“镇朔王”和“打败金国人”这几个词通过通译说出来时,那些克烈部牧民明显骚动起来,交头接耳,看向商队的眼神也变了,少了几分轻视,多了几分好奇和……敬畏,
金国人的凶残和强大,草原各部都是知道的,
能打败金国人的,必然是更强大的存在!
那小头目的态度也恭敬了不少,又交谈了几句后,便派人飞马回去报信,同时引着商队向聚居点内部走去,